……</p>
这一日。</p>
大宋国、开封。</p>
曹府。</p>
花厅里，曹老夫人望着正在院里，修剪花枝的女子，笑着说道：</p>
“芸儿，前些日子，为娘去了观里烧香，顺便为你求了一门好姻缘，那老道爷说，后日上元佳节，乃是吉良辰吉日，正值花好月圆，可保你遇见如意郎君。”</p>
那女子身姿曼妙，穿一绯烟淡紫色的罗裙，面若桃花，眉目芳贵，略施粉黛，就有沉鱼落雁之貌。</p>
这女子名为曹兰芸，乃当今刑部员外郎（从六品上）曹景休亲姐。</p>
“娘，上元节女儿哪也不去，就在家里陪您。”</p>
“大哥还没有成亲，女儿不心急。”</p>
闻言，曹老夫人皱了皱眉，不悦道：</p>
“不准胡说，你岁数也不小了，该嫁人了，趁还年轻貌美，能找到好夫家。”</p>
“至于你大哥？”</p>
说到这里，曹老夫人脸色一顿，露出无奈且叹的神情来：</p>
“前些年，他考中进士，这本是光宗耀祖的事，谁知道他读书那死板劲儿一上来，就全然六亲不认了。”</p>
“万贯钱庄一案本不是他管，结果非要掺和进来，还奏表弹劾了刑部侍郎，亏你爹生前还有些人脉在，替他捂住此事，要不然咱们曹家可就要平白招惹权贵。”</p>
“弄不好，还得跟他举家搬出京城去！”</p>
原来这曹家世代为官。</p>
曹景休之父曹玘，生前也在六部任职，结交了不少好友。</p>
纵然如今故去了，也还有些情面在</p>
那刑部侍郎，是当今丞相得意门生，圣眷正浓。</p>
曹国舅一六品官，碰其霉头，哪有什么好果子吃。</p>
是以，当那些人看见了曹国舅递上来的折子，就颇为留意，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竟弹劾那刑部侍郎，这才赶紧把那奏折拦下！</p>
旋即，又派人把此事跟曹老夫人说了。</p>
曹老夫人跟随曹玘在京多年，如何不知道这官场里面的尔虞我诈、蝇营狗苟。</p>
故此，在曹景休回家之后，就把他狠狠训斥了番。</p>
闻言，曹兰芸黛眉微蹙，道：</p>
“娘，此案坊间都在传，是那刑部侍郎断案不公，收受贿赂，错判了此案，苦主找到大哥，他看不下去，才写了折子，恳求圣上重审此案。”</p>
“咱们圣上是仁德之君，岂会好坏不分？”</p>
话音落下。</p>
那曹母衰老的脸上，皱纹深刻了几分，她苦口婆心，说教道：</p>
“圣上是仁德之君不假，但咱家势小，可忍不起那些人，天晓得那些人今后会在什么时候给你使绊子？能忍则忍，何必去多管闲事？”</p>
“天下苦难事那么多，你哥若事事全都管，又怎么管得过来？”</p>
“芸儿，娘知道你与你大哥关系好，他这些天，被我禁足在家，一直赌气，你就替娘劝劝她。”</p>
听到此话，曹兰芸还想驳上几句。</p>
但认真思量了一会儿，却觉得母亲的话说得不无道理。</p>
内心凄然了几分，曹兰芸无奈一叹：</p>
“唉……”</p>
她转身去了曹景休的书房。</p>
……</p>
……</p>
“大哥，你睡了吗？”</p>
夜暮沉沉，天上银月如盘，曹兰芸来到书房外，轻扣了扣了门，小声问道。</p>
“没睡。”</p>
屋里有人回道。</p>
旋即，曹兰芸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p>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了。</p>
曹兰芸见着了她大哥。</p>
曹景休如今年岁不到三十，脸庞英朗，为官几载，身上也有几分官威，但眉峰里，读书之人的文章正直之气却怎么也掩饰不掉。</p>
几日窝在家里，曹景休看上去有些憔悴。</p>
曹兰芸站在门外，朝里望去，发现那案上纸墨散乱，完全是一团糟。</p>
“芸妹，你怎么还未睡？”</p>
曹景休问道。</p>
曹兰芸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二，方才低声说道：</p>
“娘让我来劝劝你，万贯钱庄一案，你就不要再管了。”</p>
“刑部侍郎不是咱们曹家得罪起的。”</p>
此话落在曹景休耳里，却让他脸色一变，不解道：</p>
“芸妹，你一向知道大哥的秉性，也支持大哥的决定，怎么这会儿反倒变卦了？”</p>
“娘到底跟你说了什么？”</p>
曹兰芸无奈苦笑了声，道：</p>
“大哥，娘说了，你这样下去，会害苦咱们家的，当今天子是仁君，不会杀文官，可触怒了龙颜，咱家就要外放出京城。”</p>
“娘年纪这么大了，可经不起奔波，再则而言，万一哪天小弟找回了这里，发现我们不在怎么办？”</p>
“这……”</p>
闻到后半句，曹景休一下子呆住了。</p>
他蓦然站在原地，神色复杂，似心疼，似愧疚……</p>
其实。</p>
曹家还有一子。</p>
名为曹景谦，乃曹景休、曹兰芸二人的弟弟。</p>
家中排名最小。</p>
只是，幼年之际，被曹景休领出去玩时，意外走丢了。</p>
这么多年，曹家发动了所有人脉去寻找，结果硬是找不出人来。</p>
而曹景休也一直愧疚多年，总觉得这件事是他之过。</p>
若非是自己把小弟带了出去，或许他就不会走丢。</p>
思虑间，曹景休深感无力，内心挣扎了一二，最终沉重了一叹：</p>
“芸妹，你回去告诉娘吧，我想通了，知道要怎么做。”</p>
“那大哥早点歇息吧。”</p>
曹兰芸明白此刻大哥的心境，没有多说什么，道了安就走了。</p>
她离去之后，曹景休回到书房里，望到屋里那些圣贤书，不禁露出苦笑来……</p>
……</p>
……</p>
过了一日。</p>
到了第二日，便是上元节了。</p>
夜幕落下，整个开封城，一片张灯结彩，霓光月影，红罗碧笼，好看极了。</p>
那曹兰芸与曹老夫人执拗不过，只得带上了两位丫鬟，与她一道出去，逛这花灯夜会。</p>
至于曹景休，他这几日心情低迷，就没有出去，只是在家中赏月罢了。</p>
说曹兰芸与两位丫鬟出了曹府，来到长街，只见街道上人流如织，小摊如云，百姓们是摩肩擦踵，叫卖声、嬉笑声、炮竹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上元佳节的热闹。</p>
曹兰芸嫌街上拥挤，把妙目一望，见到不远处的桥上，不少人在放花灯。</p>
伴随潺潺水波流动，那花灯也渐渐飘远，露出一抹迷离之美。</p>
对此，曹兰芸来了兴致，就叫上丫鬟前去。</p>
只是，她刚到桥上，忽觉迎面走来一位瘦小的伙计，路过她身边时，只觉似用手碰了下她腰。</p>
面对这般轻浮之举，曹兰芸眉头微皱，来了些许火气。</p>
不禁抬头望了过去，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影子。</p>
“小姐，你荷包丢了！”</p>
……</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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