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p>
“之前那桃山寺的黄龙禅师说过,咱们这饶平南岸这条江,有头灵蛟在此居住。”</p>
“这南坝打柱之地,离江中不过几百丈之远,没准石柱刚好钉在那灵蛟身上,这才出了血水。”</p>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色变。</p>
这事儿也太邪乎了?</p>
有后生闻言,当即取笑道:</p>
“老翁头,你也太蠢了,那灵蛟乃是活物,有腾云走水之能,岂会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你打桩!”</p>
话落,立马有人出声附和:</p>
“东哥说的对,既是灵蛟,肯定是通灵之物,不会傻愣在原地,任由咱们打桩!”</p>
“说不定,咱们要修堤坝时,那灵蛟早就走了……”</p>
“老翁头,你还是少在那里危言耸听,更何况建这南坝,可是昌黎公的旨意。”</p>
“……”</p>
被年轻一辈如此顶嘴,那老翁头被呛地不轻,涨红着脖子,本还想怼上几句。</p>
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p>
毕竟,人家说的有道理。</p>
憋了半天,这老翁头才扯出话来:</p>
“哼!一群小辈,知道什么?”</p>
“黄龙禅师,就不支持修坝!”</p>
果然。</p>
他一提黄龙禅师,那些后生一下子神色一凝。</p>
这黄龙禅师,乃远近闻名的有德高僧。</p>
他有慈悲之心,救死扶伤,且神通广大,本领不凡。</p>
这些年,潮州鼍龙为患,若非是他庇护一方,怕潮州百姓早就流失大半了。</p>
老翁头搬出头来,也让那些小辈们值得闭口无言。</p>
……</p>
……</p>
言陈县令,跟着其随从,一路几乎跑往那打柱之地。</p>
还没到,那随从眼尖就发现,在堤坝下方的滩淤之地,已被一层厚厚的血水覆盖。</p>
未曾,他赶紧用手一指,道:</p>
“老爷,是血!”</p>
陈县令凝目望去,果真发现下方那染红了整个江滩的血水。</p>
其中,还夹杂不少血块,以及乌紫的血糊,看了让人不禁作呕。</p>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望此情形,陈县令没来由的心中一慌。</p>
“对了,那些壮丁呢?”</p>
陈县令环顾四方,没看到人影,下意识对随从问道。</p>
这位随从闻言,望向左右,哪里有半分人影?</p>
对此,他忍不住嘀咕起来:</p>
“奇怪,小的刚才离开时,那些人还在这里,怎转眼功夫就不见了?”</p>
“难道是被吓跑了?”</p>
回过神来,随从见到空中泛起的薄薄血雾,立马对陈县令劝道:</p>
“老爷,咱们还是先走为妙,要不然一会儿血雾起大了,可就不妙。”</p>
见状,陈县令微微点头,道:</p>
“是该离开,兹事体大,本官得亲自去趟州府,找昌黎公一趟。”</p>
当下,二人不敢在此久留,忙急匆匆离开了。</p>
陈县令离开工棚,就直接骑上快马,直奔州府而去。</p>
至于那随从,已奉了他的旨意,劝诫众乡亲快些回家。</p>
事实上。</p>
不用陈县令命令,这些老百姓见势不妙,早就动了离去的心思。</p>
当夜,这饶平南坝打柱出现血水一事,就在县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闹的人心惶惶。</p>
一夜之间,出现了不少的传闻。</p>
有说是南坝下面,是头灵蛟的洞穴,此物念旧,不肯离去,愿深受这钉桩之苦。</p>
也有人说,整个饶平县是在一巨龟背上,修筑堤坝,下大柱时,打穿了龟壳,这才导致血水暴涌。</p>
当然,还有人说,在南江修筑堤坝,坏了此地风水,截断了江脉,地涌血水是示警之兆。</p>
……</p>
总之,传闻不少。</p>
但没有人能说起,这地涌血水是怎么一回事?</p>
……</p>
饶平县,距离州府尚有两百余里。</p>
这陈县令一路骑马而来,足足跑了一夜,天亮时分,才到了州衙。</p>
一到州衙,他就迫不及待去求见韩愈。</p>
彼时,韩愈早起后,正在用膳。</p>
良安在旁服侍。</p>
很快,州衙里的衙差就走了进来,对韩愈禀道:</p>
“大人,饶平县陈县令求见!”</p>
“这饶平南坝落成之礼不是还得两日嘛,这陈县令怎么有空来这州衙了?”</p>
听到此话,韩湘子纳闷道。</p>
紧接着,他就对那名衙差,吩咐了句:</p>
“让他稍等片刻,老夫随后就到。”</p>
“是,大人。”衙差应了句,就恭身退去。</p>
百息过后,韩愈放下了碗筷,准备去州衙前堂接见那陈县令。</p>
良安见状,忙劝道:</p>
“老爷,时间还早,您再喝一碗粥吧?”</p>
“不必了,那陈县令来此,必定是有要事。”</p>
韩愈摆了摆手道。</p>
说完,就径直离去了。</p>
良安对此,只得无奈跟了上去。</p>
……</p>
州府,前堂。</p>
奔波了一夜的陈县令,到了此处之后,忽然觉得腹中饥饿难耐,正欲出门,找点吃食时,迎面却见双鬓斑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走了进来。</p>
“拜见昌黎公!”</p>
一望到此人,陈县令赶紧跪下行礼道。</p>
韩愈没料到陈县令仅穿了短打衣衫,就来了这州府,为此不仅愣了下,旋即摆了摆手道。</p>
“陈…陈县令,不必多礼。”</p>
他刚一坐下,听见陈县令肚子咕咕叫。</p>
又望这陈县令风尘仆仆的样子,韩愈心里明白,他定是一夜未眠,赶到了此处。</p>
想到这里,韩愈就对良安言道:</p>
“去后厨端一份早膳,送给陈县令。”</p>
“是,老爷。”</p>
良安不疑有他,赶紧应下。</p>
“下官这般,让昌黎公见笑了。”</p>
这厢,陈县令见状,面色一苦,道。</p>
韩愈摇了摇头:</p>
“无碍。”</p>
紧接着,就问道:“陈县令连夜赶至此处,不知你那饶平县发生了何等大事?”</p>
“昌黎公,此事说来古怪,容下官细禀。”</p>
“昨日傍晚,下官……”</p>
当下,这陈县令把昨日傍晚发生一事,一五一十与韩愈讲了一遍。</p>
得知那南坝下面水底,竟然无端涌出血水来,韩愈也是吃了一惊。</p>
“此等传闻,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p>
那韩愈轻捋胡须,缓缓开口。</p>
话音落下,陈县令立马起身,朝韩愈拱手道:</p>
“眼看南坝就剩几根大柱沉江,就可落成,值此紧要关头,却发生此事,卑职情急之下,只能连夜来州府,请昌黎公来定夺!”</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