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前走出几步，却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你在原地不要乱跑，等我回来。”</p>
“嗯嗯。”</p>
小方未寒连忙点点头。</p>
见温折雪准备去取明霄剑，他也想着找一把属于自己的佩剑。</p>
小男孩的目光扫视一圈，似乎在找哪一把剑最符合自己的心意。</p>
周围的长剑纷纷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是在尽力彰显着自己的优点。</p>
小方未寒挑了半天，挑花了眼也没挑出来一个合适的对象。</p>
主要是这些剑的身上都有古朴而神秘的星辰力量，他一个镜天一转摹写境界的雏鸟，根本看不出来谁好谁坏。</p>
不过这些剑明显都有灵性，估计能听懂自己说话。</p>
小方未寒想了想后，索性问道：</p>
“你们谁是最厉害的？”</p>
众剑噤声，打出的光芒都指向明霄剑的方向。</p>
于是小方未寒又补充一句：“除了明霄，明霄是师姐的。”</p>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有灵性的剑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又指引着他看向了另外一边。</p>
在冰湖的角落里，有一块梭子形状的陨石深深嵌入冰面。</p>
在陨石笼罩的阴影里，一把青金色的古朴长剑闪烁着微光。</p>
“这是……”</p>
小方未寒好奇地走过去，蹲在那把长剑的面前。</p>
“你有名字吗？”</p>
长剑闪了闪，一股信息流向方未寒的识海。</p>
“照……渊？”</p>
小方未寒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个名字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孤寂之意。</p>
“不好，不好……”</p>
他晃了晃脑袋，稚气未脱地开始掉书袋。</p>
“落日融海，寂照九渊。依我之见，这名字没什么灵性。”</p>
“燃烧自己，照亮深渊……这不应该是你的责任啊，这应当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天生就是为了牺牲存在的，正是我们不同的选择区分了伟大或渺小。”</p>
“这是二叔告诉我的话！”</p>
小方未寒骄傲地说。</p>
长剑又闪了闪，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p>
它甚至主动飞到了方未寒的手中，表示自己愿意成为他的佩剑。</p>
“别叫照渊了，你以后就叫……嗯……”</p>
小方未寒揉了揉下巴。</p>
“流明？怎么样？”</p>
“流明流明……灿如流辰，昭若长明！”</p>
“嗡！”</p>
长剑高兴地绕着他飞了两圈，自动悬浮在他的身侧。</p>
方未寒也对这个自己新的伙伴很是满意。</p>
他自言自语道：“是时候该去看看师姐那边怎么样了……”</p>
带着照渊剑，方未寒一路返回了星渊正中，明霄剑所在的位置。</p>
他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师姐。</p>
小温折雪正站在明霄剑前一步的位置，长剑的剑柄已经触手可及，但她的状态却有些不容乐观。</p>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冰面，眉头紧皱，小脸上的表情不时地变换。</p>
有恐惧，有悲伤，有无力，也有愤怒。</p>
小方未寒走过去，担忧地站在她的身旁。</p>
他将手搭在她的背上，闭上眼睛，看到了一片火海。</p>
上原城在燃烧，烈火映红了天空，像是倒悬的血海。</p>
她是温折雪，但她也是上原温氏的小小姐温璇，那场大火之中唯一的幸存者。</p>
噩梦从未远去，只是隐藏在时间之下。</p>
明霄如明镜，照亮了少女内心深处那不愿回想起的最隐秘角落。</p>
方未寒并不知道上原温氏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这燃烧着的城池是哪里。</p>
他只知道，他的师姐现在很难过。</p>
“师姐，别怕。”小方未寒用力地抱紧了她，试图温暖她那冰冷的血液。</p>
“小寒……”</p>
小温折雪睁开眼睛，胆怯而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他，似是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p>
小方未寒明白自己的师姐有多么胆小。作为和她朝夕相处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自己师姐那认真而成熟的小大人模样都是装出来的。</p>
师姐是他在天山临渊阁关系最好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介意成为师姐的精神寄托。</p>
“姐姐。”</p>
他轻声唤道。</p>
“别害怕。”</p>
小方未寒抓起温折雪的手，放在明霄剑柄之上。</p>
他的眸中暗金色光芒闪烁，如有烈阳流转。</p>
他们一同拔出了这柄剑。</p>
……</p>
……</p>
光影破碎，少女无力地跪坐在地，月白裙摆铺散如凋零雪莲。</p>
“嗒吧。”</p>
这是眼泪滴落在地面的声音。</p>
不知何时，泪水已然盈满了少女的眼眶。</p>
幻境中的温折雪经历的一切，那些她曾经拥有过的记忆，如今尽数返还在她的身上。</p>
那种绝望，孤寂，冰冷……好像整个世界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的感觉是那么可怕，少女通体寒凉，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p>
当师弟叫出那一声姐姐的时候，她才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p>
世人皆言临渊无情，但又有谁知道，纵使是高悬天空的月亮，也会依依不舍地在夜空流连。</p>
明霄剑插在少女身前的地面，像是从未被她从冰湖中拔出一般。</p>
她颤抖地将手放在剑柄之上，冰冷的剑柄如难消的寒冰，深深刺入少女的心脏。</p>
“原来你是师弟拔出来的，原来你也见过他。”</p>
温折雪低声念道。</p>
“你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圣器之一，没有人能够影响你的心智。瑜沫忘了他，你没有忘，对吗？”</p>
明霄剑默然。</p>
少女已然知道了它的答案。</p>
她的肩膀微微颤动，死死地盯着这柄长剑，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轻轻问道：</p>
“为什么？”</p>
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看着她将那个人亲手推开，为什么装作无事发生？</p>
少女再度问：“是师尊……对吗？”</p>
余下的记忆依旧摆在那里，但温折雪已经快要没有了打开它的勇气。</p>
如果真的是宗门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何物？</p>
自己对于天山来说，又算什么？</p>
“你终于醒了？”</p>
温折雪茫然地抬头看去，只见发出声音的是另一个自己。</p>
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暗面。</p>
“九年，整整九年。你活得都像一个无知的傻子。”</p>
她嘲讽地看着自己，目光哀伤而怜悯。</p>
“入魔状态不受因果约束，自然也就能够记得那些被你遗忘的记忆。”</p>
“这整件事情固然是宗门在背后作祟不假，但你可知道，是谁直接促成了这一切的发生？”</p>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她。</p>
“是你啊，温璇。”</p>
“是你！是你……一手造就了这该死的悲剧！”</p>
风萧雪遥，星光黯淡。</p>
少女的瞳孔骤缩，面色苍白似雪，如潮水般的惶恐扼住她的咽喉。</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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