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流明，照渊</p>
时间匆匆而过，天山日月不知长短。</p>
问天峰上的雪花亘古未化，揉散进寒风的是千古前的雨滴。</p>
“衣服穿好，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远。”</p>
小温折雪细心地整理着小方未寒的衣领，将他领口位置的丝绸织巾系紧。</p>
他现在还是镜天一转的修为，根本抵抗不了天山凛冽的寒风。</p>
“师姐，我知道啦。”</p>
小方未寒的笑容就像是太阳一般，轻飘飘地照进少女的心间，烧灼发烫。</p>
“嗯，跟我走，今天瑜沫会带我们过去。”</p>
她习惯性地拉起小方未寒的手，打开了眼前的大门。</p>
寒风骤然倒灌，吹得衣袍纷飞。小丫头下意识挡在方未寒身前的位置，牵着他的手握得紧紧。</p>
瑜沫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p>
“嗷！”</p>
是可爱的师弟，让我贴贴！</p>
它扑愣了下翅膀，飞到小方未寒的肩膀上，不停地蹭着他的脖颈。</p>
“师姐，瑜沫它在说什么呀？”</p>
小方未寒无奈地承受着瑜沫的亲热。尽管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奈何自己实在听不懂凤凰的叫声。</p>
“它说……呜……”</p>
小丫头支支吾吾地，最终还是小声地复述了一遍：</p>
“是可爱的师弟，让我贴贴……”</p>
小方未寒愣了一下，而后眨巴眨巴眼睛，捋了捋凤凰脑袋上的羽毛：</p>
“瑜沫也很可爱……还有师姐，师姐是最可爱的。”</p>
师弟刚刚说自己可爱了！</p>
“嘿嘿……”总是严肃认真的小丫头难得傻笑了两声，而后突然发现不对。</p>
“不准说我可爱，我是你师姐！”</p>
她气鼓鼓地瞪着小方未寒。</p>
“哦……”</p>
温折雪带着小方未寒爬上凤凰的脊背，大鸟长鸣一声，振翅高飞。</p>
天山诸峰尽在脚下，头顶便是满天星河。流云拂过耳畔，狂风似要触及灵魂。</p>
不多时的工夫，他们便降落在了一片冰湖面前。</p>
太虚真人和一众长老弟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p>
“折雪见过师尊。”</p>
小丫头收敛笑容，恢复成了那种认真严肃的样子。</p>
“嗯。”太虚真人半阖双目，微微颔首。</p>
他看向了前方所有的弟子。</p>
他们有大有小，有老有少，男女不等，但唯独脸上的表情趋向一致。</p>
“前方坠剑星渊，一刻钟的时间，自行寻找神剑认可。”</p>
“一刻钟之后，无论是否得剑，都必须撤出，以免遭受因果反噬。”</p>
众人齐声回答：“谨遵阁主之命。”</p>
小方未寒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冰湖。</p>
冰湖处在一座山的顶峰，似乎是冻结的火山口。</p>
整个冰湖从高空俯瞰宛如一只巨大的天空之眼，表层坚冰呈现青蓝色，越靠近中心的位置颜色越深，由蓝变紫再变成黑，像是星辰的燃烧衰老与死亡。</p>
而在冰面上插着许多造型各异的长剑，这些都是临渊阁无数年来的积累所得。坠剑星渊之中的每一把长剑都受到星辰力量的加持，以供临渊弟子挑选。</p>
不过首先，他们需要得到这些剑的认可。</p>
来时的路上温折雪已经把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方未寒，他对于自己也能挑选一把长剑的事情表现得十分兴奋。</p>
“师姐你说真的？我真能挑一把剑吗？”</p>
“真的呀，千真万确。”</p>
“师姐，什么样的剑能看得上我呀？”</p>
“师弟莫要妄自菲薄，你的天赋很高，比我还要强呢。”</p>
“师姐师姐，伱说……这边的剑有没有比玄曜还要厉害的呀？”</p>
“应该……有吧？”</p>
温折雪并没有对于他一连串的疑问表现出任何不耐烦，而是细声细气地为他解释。</p>
“听说师尊这次把明霄剑也放进了坠剑星渊，也不知道谁能得到它的认可……”</p>
少女的眸光中有些渴望，但那点小小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p>
“那当然是师姐了。”</p>
小方未寒相当认真地昂起头。</p>
“我？我不行的……”少女连连摆手，有些怯怯地说，“明霄剑不会选取一个没有命星的人当做主人。”</p>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p>
小方未寒的声音清脆而明亮，在沉默前行的队伍之中分外突出。</p>
等待挑选佩剑的临渊门徒对于他们二人不由得侧目而视，眼光不尽相同。</p>
能够加入临渊阁，并且得到进入坠剑星渊资格的门徒早已适应了临渊阁的气氛，倒不至于对这个小家伙说出什么嘲讽的话来。</p>
他们只是有些好奇，也有些鄙夷。不知道这是哪个山头的小家伙，说话竟然这样不知天高地厚。</p>
那可是天下神剑之首的明霄剑，怎么在你这里却好像成了一个唾手可得的廉价物品似的？</p>
迎接着众人的各异目光，小方未寒丝毫没有露怯，而是不甘示弱地和他们一一对视。</p>
他可是大周的小王爷，论地位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差！凭什么要对这些人示弱讨好？</p>
就在方未寒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身旁的少女却挡在他的身前。</p>
“我是问天峰弟子温折雪，诸位若是有任何意见，不妨与我说道言明。”</p>
她用稚嫩的嗓音沉静说道。</p>
小丫头握着方未寒的手，人生第一次昂首挺胸地和这些人针锋相对。</p>
“问天峰弟子……”</p>
问天峰是天山主峰，问天峰弟子就是太虚真人的弟子。</p>
听见温折雪的话，本就没打算和一个小孩多做争辩的众人连忙不再看他们。毕竟谁也不想交恶太虚真人。</p>
虽然看似温折雪毫不害怕，但只有小方未寒知道，师姐的手心中已经满是汗水。拉着他的手掌也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p>
发现那些人并没有继续和自己进一步争执，她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地。</p>
她只是一个缩在小院子里清修的小丫头罢了，连与人打交道的次数都没有几次，更别提是这种场面。</p>
师尊教导自己，临渊修士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与清醒，轻易不与人动怒，省得徒增因果。</p>
可当看到那些人用那样的目光看向师弟的时候，心弦崩断，温折雪便再也忍不下去。</p>
少女根本没有想别的事情，便下意识地说出了刚才那番话。</p>
如今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诶？</p>
“师姐好威风！”</p>
小方未寒用一种很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师姐。</p>
“也……也没有多厉害，呜……”</p>
小丫头被他看得很是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揪着衣角，刚才的清冷凛然劲头荡然无存。</p>
“好了好了，小寒。快跟我去挑选佩剑，一会儿要来不及了！”</p>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小温折雪拽起他的手，匆匆忙忙地跑向前方的冰湖。</p>
前往坠剑星渊的核心区域，需要极高的星力亲和。若是连这最基础的星力亲和都没有，那么连挑选佩剑的资格都没有。</p>
但显然……方未寒和温折雪的星力亲和都满足要求。</p>
他们两人一路走来，几乎都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p>
越过无数驻足在原地惊诧不已的临渊门徒，方未寒和温折雪走到了紫黑色冰面的区域。</p>
这里是星渊的核心，那号称天下神剑之首的明霄剑就安安静静地插在前方十步的位置。</p>
“那就是明霄剑吗？真漂亮！”</p>
小方未寒惊叹了一句，转而又去催促温折雪。</p>
“师姐，快去试试能不能把它拽出来。”</p>
“啊……”小丫头有些犹豫，“可是小寒，你的星力亲和不在我之下……”</p>
“笨师姐，我是外人啊，外人怎么能拔出明霄剑呢？”</p>
小方未寒很成熟地叹了口气。</p>
“呜……”</p>
听见他说自己笨，小温折雪不满地噘起嘴巴，抬手就揪起了他的耳朵。</p>
“没大没小，怎么跟姐姐说话呢？”</p>
“快去吧师姐，一会儿时间真的要到了！”小方未寒挣脱开了温折雪的手。</p>
“那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