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九想到他近来住在花溪，了然地眯起眼睛笑，表情贱贱的，“早给你备好了，等着。”</p>

他去了养心斋的住处，回来手上多了个青绸布袋，塞到裴獗的手上，笑得诡谲。</p>

“慢慢用，不够再找我。”</p>

裴獗拉开布袋的系绳，发现里面有两瓶珠媚玉户，再无其他。</p>

他微微沉眉，没什么好气。</p>

“我用的药呢？”</p>

濮阳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眉心蹙在一起，上下打量他。</p>

“你要用什么药？哪里不舒服？”</p>

裴獗面无表情地扫视他一眼，濮阳九便在这灼人的眼风中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治疗阳燥之症的药物。</p>

濮阳九很是意外。</p>

“你停药这阵子不也过来了，为何还要用药？是药三分毒，有现成的药不用，找我做什么？”</p>

这个问题在很早以前，濮阳九就告诉过他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多找几个妇人，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他舍不得冯十二娘吃苦，还是会偶尔服用药物，但药量一直在慢慢减少，一度停药到现在……</p>

“别废话。”裴獗没什么耐心，伸手，“药来。”</p>

濮阳九僵在那里，“我以为你已经无须再用药物，尚未来得及准备，你等我两日……或是我现在给你开个方子，先吃着？”</p>

裴獗道：“不用。两日后给我。”</p>

他点点头，一声告辞，掉头就离开了。</p>

濮阳九看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满脑子的疑惑忽然就解开了。</p>

冯十二娘崴了脚，这是心疼娘子？</p>

他摇头失笑，“裴妄之啊裴妄之，你也有今日。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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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回屋的时候，冯蕴正坐在榻上擦护脸的脂膏，环儿端着铜镜，佩儿端着托盘，小满一边监督她们，不要弄到娘子的痛脚，一面出嘴巴夸娘子好看，眉好看，嘴好看，鼻子耳朵哪里都好看……</p>

冯蕴让她夸得笑不可止。</p>

“怪不得人都喜欢听好的呢，我突然就觉得啊，你嘴这么会说，是时候找婆家了……”</p>

环儿和佩儿都低低笑了起来，托盘上的脂膏盒子不住地抖。</p>

小满更是满脸通红。</p>

几个人在屋子里，常常拿她打趣，她又最是大量，从不计较，所以便习惯了……</p>

然而，冯蕴眯着眼睛拍完额头，睁眼就看到裴獗站在那里。</p>

她一怔，示意小满几个先下去，又笑着对裴獗说道：</p>

“大王去洗洗早些睡吧。”</p>

裴獗在木榻边坐下，手握上她的脚腕，察觉到她紧张地往回收，微微沉声。</p>

“别怕，我帮你揉揉。”</p>

冯蕴不是怕，是身体对痛处的下意识保护。</p>

她不再动弹了，就那样看着裴獗，在她的脚踝轻捏。</p>

出乎意料，居然很舒服。</p>

冯蕴破了皮的伤，在脚指上，脚踝只是扭到了筋骨，发青红肿，有人轻揉慢捏，有一丝痛，又很舒服，令人欲罢不能。</p>

“没想到大王会这一手……”</p>

她仰着身子，后背靠在软垫上，放松身体由着他捏。</p>

裴獗没有说话。</p>

她玩笑相问：“哪里学来的闺中密术？”</p>

裴獗抬高眼皮，视线落在她的脸上。</p>

“战场上，并不时常有医官。脱臼断骨都得自己来，在军中的日子长了，见多了，自然便会。”</p>

冯蕴收住笑容，表情严肃了几分。</p>

“你十几岁便投身行伍了？”</p>

裴獗道：“更早。应当说，我生于行伍，长于行伍……”</p>

冯蕴轻轻喔声，一副闲扯家常的语气，“裴老将军也真是舍得，那么大点的孩子在营里，得吃不少苦吧？”</p>

裴獗再一次抬高视线，看着她，“蕴娘该换个称呼。”</p>

冯蕴笑一下，“只是习惯了，并无不敬之心。大王不要误会，在老将军面前，我肯会恪守礼数，周全行事，不会给你丢人的，放心吧。”</p>

裴獗目光不着痕迹地挪开，低垂着眼，继续为她按捏。</p>

“好了。我舒服点了。”冯蕴脚往后收，微笑道：“大王也累了，去洗洗睡吧。”</p>

裴獗嗯声去净房。</p>

冯蕴自己居住的地方很是讲究，净房里干净整洁，走进去便能闻到幽幽淡淡的香味。</p>

仆女备好热水和沐浴的用品，裴獗简单看了看，托盘不算巾子，至少有五六种他弄不清楚的东西。</p>

他从中挑了一个木樨香的胰子，旁的一概没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