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循天瞟了一眼脸色骤变的花晴风,悠然道:“卑职觉的,大人对这事儿应该会比较感兴趣,所以就带他来见大人了。大人要是觉得这事儿没什么重要,卑职马上带他离开!”
“且慢!”
花晴风一声大喝,背着双手在厅中急行几步,蓦然站住,对叶小天和赵文远道:“叶典史、赵驿丞,今有大事,这接风宴只能到此为止了。”
赵文远忙起身道:“大人身为一县父母,自当以公务为重。下官已经不胜酒力,这就告辞了。”
花晴风向他拱了拱手,朗声道:“徐县丞、王主簿、罗巡检、叶典史留下,其他诸位大人,就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当下众人纷纷告辞,片刻功夫,厅中就只剩下了花晴风和他特意留下的四位官员以及苏循天和那王小二。
王小二惶恐不安地站在那儿,花晴风把他们带到正厅,又向王老汉仔细询问了一番高李两寨械斗的情形,挥手让苏循天带他出去,面色凝重地道:“诸位大人,对此有何见解?”
王主簿眉头一皱,道:“当初葫岭就是因彝苗两家大打出手,又各自呼朋唤友,将附近山中部落招来助战,形势渐渐不可控制,朝廷才出兵平息纷争,皇帝一怒之下,罢黜了两位土司,选其德望可心服众的吏目任命为部落酋领。如今两族为了争水再起纷争,只恐形势不可控制,再加上百姓的庄稼毁于一旦,生计无着,一旦酿成暴……”
花知县脸色大变,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仅仅是两个寨子械斗,倒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两个寨子如果各自呼朋唤友,将附近山中乃至附近几个县的部落全招来,就会酿成一场震惊朝廷的大动乱。
而例来农民暴动,常是因为天灾导致生计无着,如今适逢大旱,秋收在即,地里却颗粒无收,一旦再有农民因为大旱,趁着附近部落恶战揭竿而起,小小葫县顷刻之间就得被他们攻克。就算他们来得及逃走,这两件事任何一件变成事实,都足以令朝廷砍了他的头,花晴风如何敢不慎重?
想到这里,花晴风对他的小舅子倒是有些感激了:“两寨从来不把县衙放在眼里,有事也是自己凭武力解决,根本不会告知本官。若是等到此事不可控制的时候本官才知晓,那就大势去矣!循天这小子,虽然跟我呕气,倒还知道亲疏远近,知道替我着想。”
听罢王主簿的话,花晴风双眼一亮,道:“王主簿与高李两寨都很熟悉,明日一早,请王主簿上山,调停一下两寨纠纷如何?”
王宁缘何成为葫县官场上的不倒翁?自有他的为官之道,这等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砸在自己手里的事情,既有更大的个子顶着,他才不会主动揽在自己身上,马上摇头道:“下官只是负责民政,两寨相争,起于天灾,如今已经发展成械斗。下官老朽,如此奔波,身体吃不消,职责上也有逾权之嫌,不妥,不妥。”
花晴风带些商量与乞求的口吻道:“王主簿,一旦这件事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王主簿是最熟悉两寨酋领的人,实是最佳人选……”
“咳!咳……喔咳!”
他还没说完,王主簿就咳嗽起来,喉咙里打着呼噜,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模样,愣是打断了花晴风的话。
叶小天心想:“高涯和李伯皓不是与大亨联手成立了‘罗李高三姓车马行’,跑驿路运输么,怎么两人居然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一见王主簿推辞不去,叶小天便主动请缨道:“县尊大人,王主簿既然身体不适,不宜攀山越岭,那下官愿往……”
叶小天还没说完,花晴风的眉便皱了起来,徐伯夷一见,霍然站起,朗声道:“我去!”
叶小天向徐伯夷望去,徐伯夷一脸正气,慷慨激昂地道:“葫县百姓已受天灾,岂可再受人祸肆虐,既然两寨争水,已然发展成械斗,徐某掌管本县司法刑狱,正该出面调停解决!”
徐伯夷现在对叶小天执行的就是全面的“坚壁清野”,让他无可用之人,无可作之事,直到彻底架空,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傀儡,那时便可任他摆布,岂肯给叶小天做事的机会。
况且,他刚到葫县,以前在葫县的名声又不好,急需一个机会树立自己的威望和地位,双寨械斗固然是个麻烦,但风险之中也有莫大的机遇,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信心十足的,相信他能调停得了两寨的纠纷,是以截在叶小天前头,争着处理此事。
花晴风一听他肯出面,欣然拍板道:“好!此事就由徐县丞全权负责!”
:凌晨,诚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