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胡菲云里雾里的,并未见过周一仙,对这半仙之人并不十分感兴趣。明亮的眼珠子转个不停,天真地问道:“这倒是一件悬案,扑朔迷离,那剑修、法修到底有何分别呢?”
青龙气定神闲,要了一碗茶,轻轻拂拭,抿了一小口,方又道:“剑修顾名思义就是指专修飞剑的修真,他们唯一的法宝就是飞剑,修行越深,飞剑威力越大。而法修是指不飞剑为唯一法宝的修真,这些修真一般都有起码两件以上的法宝。一般来说剑修对飞剑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他们往往亲自搜寻天材地宝铸练与己相配的飞剑,这种剑修亲自炼成的飞剑可以很好的配合他们的功力发挥,而剑修功力越深,相应的飞剑的威力也会变得更强,这种剑修修炼进境不易,但是胜在根基稳固。这种修炼即以人御剑。”
索胡菲有些迷糊,故作怪样,嬉笑着望着青龙,饶有兴致地端详,不避亲疏。年纪虽小,却出落地亭亭玉立,粉腮红润,秀眸惺忪,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南疆女子那种风韵,不经意间流露。
霍尔安昭嫣然一笑,俏丽无边,流露出来的风情让人神魂颠倒,你这丫头听圣使好好说话,长长见识,莫要作怪。
索胡菲做了一个鬼脸,得寸进尺,反而移了移,依着青龙坐下,极为依恋,不依不饶的,嘟嚷道:“你这话里有话,难道剑修还有别的修炼之法不成?天铘、太阿、承影俱是当世神兵,他们的御剑之法定是别有心得。”
青龙被索胡菲一闹,吃了瘪,弹指轻轻戳了她的额头,你这鬼精灵,当真是狡黠。
还有一种是以剑御人,即直接寻找成型的飞剑,但是已然成型的飞剑多为上古神兵,或已然飞升的仙人遗留,这种飞剑往往已经形成剑灵,只要获得剑灵认可,自然可以发挥飞剑那巨大的威力,而且通过剑灵的帮助修炼进境也会进展甚快。不过凡事有利有弊,一旦剑灵不再支持持剑修真,修真者轻则失去飞剑,重者还会修为大减,实在是种取巧的方法。
这时,霍尔安昭也饶有兴致,黄莺出谷,莺声出啭,问道:“曾闻尚有剑灵一说,剑威太盛竟令人生不出拔剑之心,可有此事?”
一般剑修都有专门的驭剑心法,以人御剑的剑修他们的飞剑是没有剑灵,也不会产生剑灵的,可以这样说,他们自己就是剑灵,所以这种剑修一旦争斗起来他们的飞剑特别难以应对。剑势灵活百变,而以剑御人的剑修剑势往往大开大阖,他们靠威力取胜,人借剑威,但是如果剑威受制,那么通常只能惨败收场,而以人御剑者或可还有一搏之力。
不过话说回来,以人御剑之法虽然灵活多变,但是如若无上等的飞剑,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难以再进分毫。以剑御人之法,关键者也在乎御剑心法,如能与剑合二为一,那修为不可限量,进展神速,此乃无上真法。
鬼厉只是静静地听着,做深思状,并无插话,倒是索胡菲又犟嘴道:“听你如此如此夸赞剑修,那法修岂不是形同虚设,难怪青云门剑修林立。”
青龙呵呵一笑,接着又道:“法修是指以自身引动天地灵气来造成法术,最讲求天人感应。他们不局限于飞剑这单一法宝,或自己铸造炼制,或搜寻无主法宝,法修对法宝的依赖不如剑修那样密切。法修者,所学甚广,丹药、占卜、隐遁、符咒等等,非奇才不可成也。剑、法双修才是大道,王道。”
霍尔安昭心道:青云门这百年来,享誉中原大地,杀戮太重,剑修层出不穷,法修却是默默无闻,及至断绝,与剑修之道走的太远、太偏,以至有今日之苦果。难怪当初那位师弟要负气出走,想必当初他已料到有今日之忧,这半仙之名实至名归。
连笑了几声,略有苦涩,为之惋惜。两者之间的差异也是很明显的,剑修修真重过修心,太过注重追寻力量,否极泰来,强弱逆转,进境虽快,却也容易滋生心魔。法修之人重修心,与力量并不十分执着,反而更加弥合大道,战力虽不如剑修,却于“守弱之道”走的更远。正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大道自然,避实就虚,抑刚守柔,与天地万物相和顺,故不休不灭,成微妙化生之功。
这一席话罢,青龙舌干口燥,连饮了几口清茶,方觉舒畅。青云既有此一劫,就不知狐岐山的情形是否安好,焚香谷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可如此继续耗下去,如若天音寺再合力来攻,那就岌岌可危了。魔教派系向来难以根除,死灰复燃,趁势作乱也是常有的。自从晕迷以来,已有数月之余,形势瞬息万变,云谲波诡,平静之中暗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歇息了好一会儿,再无其他事端,只是各自想着心事,言谈没有方才那般热忱了。
索胡菲心思乖巧,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变化,如今两人无依无靠,相依为命,遇事格外的伤怀。听到焚香谷的传言眉头深锁,灭族的伤痛触动着敏锐的心魂,冰雕一般的白玉寒气逼人,哀怨苦苦的煎熬着心扉。
不多时,新来了几位客人,吃茶续话,哈哈大笑。听见众人一个劲儿说道焚香谷如何强势,索胡菲气不打一处来,也知道抱怨无济于事,还是愤愤不满。青涩的容颜浮上淡淡的黑气,虽然在鸣不平,声音听去还是嗲声嗲气的,稚嫩中有一种朴实无华,吴侬软语,娓娓动听。
“安昭,这世道是怎么了?他们如此对待我们五族,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们吗?青云门就任凭焚香谷作威作福,不闻不问吗?”
“好了,总有一天他们会血债血偿的,青云门已经自顾不暇,自求多福吧!”
听到二人的窃窃私语,青龙还是止不住劝慰几句。“别多想了,事情总会了结的,天理循环,强弱之势,也无常形。玄武精研天象,预测占卜还算差强人意,回去了或许你可以找他卜上一卦。”
霍尔安昭回应了一句,不愿多说,大多数的目光集中在鬼厉身上,难道他一点都不关心青云门的近况吗?她的眼神里跳动着某种奇怪的咒印,蓝的、青的、黑白相间的,斑驳陆离,正如其七色的裙装一般色彩斑斓,昭示着某种神秘。
巫法的波动彷佛就像是遇到一座高山,壁立千丈,无处逢生。气息被无形的弹回,柔和中自有一种强横。那冷漠凝固了时空,深不见底的渊海幽深无比,浩瀚无边,微弱的波动石沉大海,没有传回一点点的响动。
“宗主我们也该启程返回狐岐山了,请吧!”青龙恭敬地对鬼厉道。
几人起身,霍尔安昭忽然倾城一笑,贝齿轻启,弱弱的问道:“听闻贵教妙公子风头正盛,圣使一时不慎险遭不测,如此人物如此手段,真一妙人也!不见上一见,引为憾事!”
“呵呵,活了几百年险些为后生所累,惭愧,这女子的确是有手段,这个我们宗主肯定有更深的了解!”
青龙话头一转,调侃起鬼厉来,轻描淡写的避开追问,言语间对金瓶儿赞口不绝,气度不凡。
鬼厉走在最前面,并未理会,又行了几里路忽然止步,打断两人的相谈,冲着青龙问道:“鬼医与巫妖会是同一人吗?”
霍尔安昭一直试图接近鬼厉,对这个谜一样的冷漠男子充满了好奇,杏目一转,道:“巫妖乃是南疆六十三异族之一的黑巫族余孽,非人非妖,大都在南疆之地出没,中原大地恐怕是少有涉猎,或许与焚香谷有着某种关联,兴许是云易岚的某位师弟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