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没想到会触到他的痛处,吐吐舌头,赶紧噤声,跟这些信奉鬼神的古人,实在没甚好说。
忽闻阵阵脚步声传来,抬眼一看,却是族长巴桑走近洞口,迟疑低唤:“大祭师,是你吗?”
“阿爸!”多杰奔出洞去,扑进他怀里,“阿爸,你怎么来了?”
“我见禁地外的巨石移位,就带了雪兽过来看看。”巴桑大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巴桑,你也进来看看吧。”卓顿朝他招手,沉重开口,“原来圣水早已被盗。”
“什么?”巴桑闻言大惊,赶紧奔进来,“天哪,怎么会这样?”
待他仔细看过现场,又经多杰在旁解释,方才明白过来,顿时脸色青白,捶胸顿足道,“都怪我,是我犯下的错事,风如镜,这个阴险的小人!该死的白眼狼!”
“阿爸别难过,我一定会把圣水找回来的!”多杰攥紧拳头,眼光却是朝这边望过来,面露祈求。
秦惊羽只当未见,卓顿瞧着她的神色,长叹一声:“多杰所说不假,讲出来你们也许不相信,本族在这十年来人数锐减,五年来更是没添过一名新生儿,这不是意外,而是天命!我冥思苦想,终日思索对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眼光掠过洞口紫光,满目欣慰,话锋一转道,“没想到竟有转机,世间居然有如此奇妙的神兵利器,轻轻松松就破解了洞口戾气,令昔年隐秘呈现人前,真相大白,此乃天神所佑,本族气数未尽,有救啊……”
秦惊羽懒得听他长篇大论,耸肩道:“好了,洞中情形就是如此,无需多言,一看便知,如今秘洞戾气已消,三位就在这里慢慢看,回头把剑带回来还我便是。”
“慢着!”巴桑听他们此番对话,已经明白当前情势,一步挡在她面前,“秦公子当真不愿出手相助,搭救我全族将近三千条无辜性命?”
“族长真是说笑,把我吹捧得跟救世主似的,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秦三一个外族人,何德何能,竟能拯救你族于水火?凭什么非得是我,而不是别人呢?再说,你又当那北凉王庭是什么地方,纸糊木扎的么?”秦惊羽摇头轻笑,撇开他,绕道而行。他们正主隐在幕后不出面,却拿自己当枪手使,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巴桑叹道:“本族祖训,族人不得踏出雪山范围,更不得对北凉王室不利。”
秦惊羽轻笑道:“族长不觉得这样的祖训太过迂腐吗?你们自愿受欺,自甘灭亡,又怪得了谁!”
巴桑在背后不甘心道:“圣水自古就是本族所有,师出有名,如若秦公子帮助本族夺回圣水,我这族长之位愿拱手相让!”
秦惊羽听得哈哈大笑:“族长之位?对不起,这官太小,我没兴趣。”
“秦公子请留步,听我一言。”说话之人,却是大祭师卓顿。
秦惊羽停住脚步,却不回头,只冷笑:“大祭师莫非要做那过河拆桥言而无信之人?”
卓顿淡然一笑:“我之前说过,只要秦公子前往查探秘洞,我就让你带走东阳公主,修行之人自当说话算数,几位请便。”说完又朝巴桑点头道,“出行腰牌呢,这就给他们罢。”
巴桑叹口气,从腰间掏出一物,掷了过来:“接住!”
雷牧歌长臂一捞,抄在手中,低头一看,是一枚青色令牌。
“多谢!”秦惊羽笑了笑,眼见所有人都已出得洞来,抬臂一挥,钉在洞顶的神剑应声而出,直直落下,被她一把抓住,插回剑鞘。
“牧歌,我们走。”
雷牧歌答应一声,疾步跟上。
“哎,光叫他,怎么不想想还有我……”萧焰望着两人的背影无奈一笑,低声嘟囔,也是跟着走入甬道。
他们三人沿原路返回,直到出了禁地门户,也没见后面有人追上来。
卓顿的态度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以他的身份,也不至于出尔反尔,所以也不必担心。
只是,他真的死心了?
回到帐篷,秦惊羽随意坐下,托腮沉思,雷牧歌看出她情绪不佳,沉吟道:“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秦惊羽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他们放行得实在太容易了,跟之前的行事作风全然不符……但愿,是我多想了。”
“要不,我们就按原先说的,趁夜离开,可好?”
秦惊羽直觉不妥,却又说不出来缘由,只得点头应允,想想又补上一句:“萧焰他们,也一并通知吧。”
雷牧歌正走到帐帘处,闻言一滞,却也没说什么,轻声应下。
秦惊羽轻叹一声,她不是没瞧见他的迟疑,但想来这一路亏欠那人太多,怎么也再狠不下心来将其抛下不理,也罢,出了石壁洞口,温泉为界,各走各路便是。
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帐外一阵喧嚷,秦惊羽没来由心头一颤,起身走到帐边:“出了什么事?”
有人扬声惊叫:“主子,不好了,公主殿下……没气了!”
……
半个时辰之后,秦惊羽站在门外,对着那屋内笑意淡淡之人不情不愿,咬牙切齿——
“我答应,帮你找回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