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外交谈的人影,关上门,秦惊羽不由问道:“婆婆他是谁啊?”
“是薛家的老小子,家里穷,又没门手艺,一直娶不上媳妇,上月才进山来,就指望着跟他大舅,也就是这里的老村长学学打猎,得以谋生。”
秦惊羽想着那人痴迷的目光,心里微沉,没过一会,黄叔进门来,沉着脸道:“薛家老小子看上了女子,想提亲,被我回绝了。”
“是该回绝,就凭他那身世样貌,想都别想!”黄婶说完,又搓着手为难道:“可村长膝下无子,这薛虎是他亲外甥,这关系得罪了,可不太好……”
秦惊羽咬牙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本来就想早点离开,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走……”
黄婶摇头阻止:“天快黑了,夜里不好行路,今晚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让老头子送你出谷去。”
秦惊羽看看窗外天色,想来也有道理,于是早早梳洗睡下。
黄叔黄婶睡在外屋,她一人睡在里屋,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正发呆,忽然听得窗户轻响,有黑影一晃而过。
“是谁?”她警觉起身。
半晌没听到声音,秦惊羽套上外衣刚要下地,窗口突然跳下个人来,用力抱住她。
秦惊羽尖叫一声,猝不及防,被那人压在床上,嘴里喘着粗气,大手在她身上乱摸乱揉。
“好女子,脑子不好使没关系,你跟了哥哥,哥好好疼你!”
是他,薛虎,是那个村长家的老光棍!
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白天提亲被拒,夜里竟然来硬闯用强!
黑暗中被他捂住嘴,秦惊羽拼命摇头,拳打脚踢,无奈薛虎身强力壮,此时又是动了情,力气大得惊人,而她又是大病初愈,身衰力竭,没几下就被他撕裂外衣,小腹处有滚烫的硬物顶上来。
“好女子,乖女子,给我,给哥哥,哥哥受不住了……”
“救……救命……”
越挣扎,他的力道越重,身上被他掐得生痛,秦惊羽眼睛酸涩,流出屈辱的泪水,痛恨自己为何不趁夜逃走,为何要多留这一晚,就算是死在野兽的口下,也比留在这里受辱强得多!
头昏目眩之际,只听得哐当一声,有人冲了进来。
忽然身上压力一轻,薛虎摸着后脑,大声呼痛。
在他背后,黄叔举起根扁担,没头没脑朝他打去:“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坏小子!”
薛虎毕竟是年轻人,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抓住那扁担一推,将黄叔推倒在地,不知撞上了什么,瞬间没了声音。
“老头子——”
黄婶啊的一声叫,丢开手里的烛火,扑过去抱住地上之人,那薛虎红着眼转身过来,又朝退至床边的秦惊羽扑去。
秦惊羽已经从床榻下方摸到琅琊神剑,瞥见人影过来,刷的一声拔出剑,想也不想,对准他直刺过去!
这一剑用尽了全身力气,直直没入对方腹部。
薛虎惨叫一声倒下,抽搐几下,忽而不动了。
秦惊羽喘息着拔出剑来,踢了他几脚,没觉出动静,这才缓缓回神,只觉得筋疲力尽,浑身都痛。
那边黄婶已经把黄叔摇醒,黄叔按着后腰,两人举着烛火搀扶着过来,看到那血泊中的男子,吓得面色发白,周身打颤。
“他死了……”
“死了?”黄婶喃喃念着,突然惊跳起来,语无伦次道,“死了人可是要报官的,晴儿你快走吧,赶快走!”
秦惊羽早有去意,见状却有些犹豫:“人是我杀的,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你就别管我们了,快走快走,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黄婶抓起她放在床边的包袱塞进她手里,急急推她出门:“要是官兵来了就走不掉了,快走吧,顺着山路朝南走,这山里没大的野兽的,走出林子就没事了……路上小心!”
“你们也……保重!”秦惊羽不敢久留,扭头就走。
夜色深黑。
按照黄叔指示的方向,秦惊羽举着支火把,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走着。
黑乎乎的树影中,手里一点火光着实温暖,也显得四周更加冷清寂寥。
山里树木多,树叶也密,没有大的野兽,却有猫头鹰在树上咕咕叫个不停,不仅是走得累,心里也瘆人得紧。
顶上星光被枝叶挡住,光线稀疏,饶是她眼力再好,也只能看清方圆十米内的景物,在此之外,到底有些什么,丝毫不知。
走的时候太匆忙,黄婶也是老眼昏花,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外衣已经被撕裂,衣不蔽体,奔走时又被树枝刮下几绺,更加破烂,再加上林子里寒风瑟瑟,冻得发抖。
好冷,也好困。
一步接一步走着,火光越来越小,飘忽不定,最后终于熄灭。
没了火,在这陌生的地方,更是危险加剧,寸步难行。
秦惊羽将包袱拴在背上,挨着棵大树坐下来,手里紧紧握住琅琊神剑,警惕注视着四周的动静,等待天亮。
时间慢慢流逝。
许久许久,终于看到顶上一点微光,天际泛起蒙蒙亮。
林子里起雾了,树木被团团白雾包围,影影绰绰,景致变得迷蒙不清。
秦惊羽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不对劲。
前方树枝上挂着的一绺衣衫,不正是自己之前经过时被刮破的吗?
走来走去,又回到了方才来过的地方——
她迷路了。
雾气越来越重,眼看没法散去,她一咬牙,拔出琅琊神剑,随手将剑鞘别在腰间,举着一团紫光,继续前行。
不知日升月落,白天黑夜,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走出林子,就安全了。
走啊走,两脚像是灌了铅,身子越来越沉,被藤蔓荆棘刮破的伤痕越来越多,直到满身血污。
力气几乎用尽,只强撑着心底一口气,机械迈步。
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人声,声音极低,她喘着气,满脑子都是嗡嗡作响,根本无力辨听。
这深山野林,怎么会有人声?
莫非是南越士兵追来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加快步伐,朝相反方向疾走,不曾想脚下被石块一绊,竟是一头栽倒下去。
“是谁?谁在哪里?”
有脚步声纷纷响起,朝着她倒地的方向奔来。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恍惚中见得好几条人影过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咦,是名女子?”
“会不会是奸细?”
“大家都别动,谨防有诈,我去叫雷将军过来——”
雷将军……
秦惊羽伏在地上,幽幽地想,原来南越也有姓雷的将军呢。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秦惊羽闻声一震,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是出现幻觉了吗,她竟然以为是雷牧歌……
心扑通扑通跳着,几乎要跳出胸口。
“雷将军,我们发现了这个受伤的女子,好像是昏过去了。”
“嗯,一舟,你也过来看看。”那人边说边在她面前蹲下来。
一舟……李一舟?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对,是雷牧歌,是他,他没死!
秦惊羽忽然流出泪来,伸手入怀,摸到那一块玉玦,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往外流。
“雷……牧歌……”
雷牧歌手指刚搭上她的肩,正欲把她翻转过来,忽然听得这一声,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呆住了。
“你……你是……”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惊骇,带着狂喜,带着不确定。
“雷牧歌。”
她又哭又笑,慢慢抬起头来,把那块玉玦递到他手里,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就被他按住双肩,一把扯进怀中,紧紧抱住。
“老天有眼,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五皇子呢?”
“元熙他……”
之前是凭一口气硬撑着,如今见得故人,心神一松,底气卸去,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呜咽,仰面晕过去。
虚弱的身子被他抱起直冲入帐,耳畔响起他急促的呼叫:“一舟,一舟快跟来!”
昏迷之中,感觉自己被放下来,那双大手小心剥去她破碎的外衣,过了一会,那两人几乎同时低叫:“啊——”
两人怔愣着,过得许久,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殿下他……他是……”李一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出去!”雷牧歌的声音低沉压抑,听不出悲喜,那双抚在她肩上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怎么是我出去,我是大夫好不好?”李一舟咬牙切齿低叫,“要出去也是该你出去!”
“我是主帅,这是我的营帐,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没看见她一身都是伤吗,我要给她包扎伤口,还要给她把脉,包扎你行,把脉你会么?”
“你……”
沉默了一会,雷牧歌拉过薄被给她盖上,攥紧拳头,懊悔低吼:“怎么会这样?该死,她到底在那南越宫中经历了什么?”
李一舟一拳捶在他肩上:“还不都怪你,我们是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居然口风那么紧,帮她隐瞒,连我都瞒住,我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你对得起我吗你!”
雷牧歌低沉着声音吼回去:“我没瞒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吼过之后,两人都泄了气,瞅着她发呆一阵,还是李一舟率先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大夫,我先给她包扎。”
雷牧歌无奈点头,握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只细弱小手,瞅着那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脸,声音哽咽:“羽儿,你撑住,我一定会救你!我发誓!”
将秦惊羽外露的伤痕尽数处理完毕,李一舟开始给她把脉。
手指搭上那泛青的腕部,李一舟眉头皱起,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她是不是还有内伤?”雷牧歌盯着他的脸,着急问道。
“不是内伤,我说不上来,太奇怪了……”李一舟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脸色也变得铁青,看起来十分可怖,“她好像是中了什么毒,开始发作了,这毒就在她脑袋里,不对,是脑袋里长了个什么东西,她非常虚弱,只剩下一口气……”
雷牧歌与他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不觉颤声低问:“你……能治不?”
李一舟咬牙:“我试一试,这里没药,我先给她扎一针,然后试着用内力把那东西逼出来——”
“好,我给你把关,不行的话,我来。”
李一舟从怀中取出个小盒子,打开取出一根银针来,一针朝着她的百会穴扎下。
秦惊羽受痛,啊的一声叫,神智有丝清醒,低喃:“雷……牧歌……那沼泽……你怎么……怎么没死……”
雷牧歌拉着她的手,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不迭应着:“是,我没死,我的坐骑陷进沼泽,一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