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匿在黑暗中,淡声说,“滚开。”
这场游戏忽然变得不再有趣。
他抬手,转动着被人松开后,还残留着掌心温度的手腕,霎时间,遮天蔽日的粘稠物质隔绝了光线。
一扇扇窗户黑了。
在这幢楼里的所有人都察觉,无论是躲藏在房间里的住户,楼梯上捂着秦景嘴巴的阿瑟兰,还是陷入包围圈狼狈的唐柔。
好像世界一瞬间被拉入了沼泽中。
不。
唐柔看向漆黑不见天日的窗户,产生了一种下沉感。
或者说是,这幢楼,单独这幢楼,掉进了未知的沼泽中,从熟知的世界中剥离开来。
这是一场提前结束的游戏。
走廊上一扇扇房门被漆黑粘稠的液体包裹着,电子门锁像是坏掉的玩具,松垮地从门上掉下来,被几根电线缀着。
所有躲藏在房间里的人被有生命一般粘稠的液体裹挟着,拉进走廊,打上标记。
同为s区工程师的男人跌坐在地,怀里抱着整幢大楼唯一没有断联的电脑,上面正检测着某种数据。
他猝然被漆黑的触手从家中拉扯出来,躺在地上。
头颅转动间,看到了一双白皙清癯的脚踝。
“人呢?”
冰冷,空灵,让人联想到清澈的泉水划过山间的磐石。
他想抬头看是什么人在说话,身上却被无形的沉重力量压着,只能匍匐在他脚下。
“谁?”工程师仓惶地问,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眼前这双脚,会是自己正在检测的实验体的。
“抽走我血液和骨髓的人。”
工程师一惊,声音愈发颤抖,“你是谁?”
金发青年已经失去了耐心,决定自己看。
他抬手,五指虚握了握,地上的人惨叫一声,抱住头连连打滚。
工程师感觉大脑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翻搅,疼到手脚跟着发颤。
走廊上的光与影倒退,时间仿佛退回了三天前。
巴别塔酒店公寓,这里本是员工住宿区,却在三天前紧急搬来了一堆实验器材,在173三层开辟出一间数据监测室。
他们妄图在这里以秘密形式开启一场监控实验,通过基地权限,悄悄打开年轻女性住宅的门,在她的房间装上了各种各样的监控和探测仪。
至于为什么。
他垂下眼眸。
大概是因为自己。
而作为实验的主人公之一,唐柔大概不知道,这幢楼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住户,早在三天前就陆陆续续接到基地的短信,悄无声息地被遣散了。
所以,整幢大楼里,除了安保人员和基地秘密派遣来的工程师,只剩下她们这些被观测对象。
所谓电梯停运,也是为了不让她们离开这幢楼的手段之一。
剧痛停止,工程师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喘息,发现面前那双脚踝弯折,有人在他面前屈膝蹲下。
工程师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银色眼眸。
“既然要隐瞒我的身份,就隐瞒好,不要被她发现。”
这是那人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话,是,“忘记这一切,你没有见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