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不堪还要承担极高的赋税，社会治安也愈加混乱，被逼卖儿卖女，甚至卖了自己的，上山落草为寇的，在作坊里如同奴隶一般拼命工作的。

没人统计每年各种原因死亡的百姓有多少，唯一知道的，便是本直东路内乱葬岗，无论数量还是面积，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这，这和我三叔讲述的，不一样呀……”木闫宏喃喃自语道。

“这怪不得杨唯峰，毕竟他带着你逃离时，本直东路各方势力还在互相之吞并，二十年过去了，本直东路早就形成了一套新的统治规则，各方势力争的是什么？还不是钱么，一番血争斗之后，自然要开始财富积累。”

听到叶天的话，木闫宏的呼吸变得更加沉重起来，他心里那道迈不过的槛，就是本直东路百姓会大量死伤。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哪怕自己不去，本直东路的百姓同样活不下去。

木闫宏想要开口，却又想起了杨唯峰的话，百姓过得再艰难，日子终究能过下去，百姓所求，无非就是活着，他不能带着叶天回去，将最后这点廉价的所求都剥夺。

可没自己，本直东路的百姓依然会死，那自己……

看木闫宏还是迟疑不定，叶天站起来说道：“跟我来。”

木闫宏木然的跟着叶天走出驻跸，与叶天一直坐在路边擦鞋摊放置的马扎上。

战胜古月军，扫空梨沙城内所有反周权贵后，大周便再无顾忌，将所有反周权贵财产查抄一空。

这座刚清空的北安王府也就成了大周驻梨沙城新的办公地，也是这座城市真正意义的行政中心。

每日官员川流不息，自然有大批民众聚拢在附近讨生活。

擦鞋工也是伴随大周皮鞋风靡南大陆而产生的新职业。

而坐在叶天面前的，也是个熟人，曾被叶天帮过的谷川老汉。

没想到天子能来自己的小摊，谷川老汉激动的想要下跪，可看到叶天打过来的眼色，也明白天子这是微服出行，恭敬的鞠了一躬，便低头擦鞋。

“谷川老汉，朝廷给的抚恤金有克扣么，怎么还出来辛苦的干活？”

自从被叶天出手解围，见识到天子的仁慈，谷川老汉回家就把三个儿子送进了招兵的梨沙军。

大战之中，长子伤残，次子阵亡，只有幼子无恙。

“哈哈，不满皇……大人说，抚恤金我都买了中兴国债了。”

“全买了？一点没留？”

“没留，我连个字也不认识，年岁大了，上扫盲班学了好几天，也就学会谷川这两字，我也不懂啥大道理，可我明白，干啥都要钱。

朝廷打仗，给抚恤已经花了大把大把的钱了，又要推行大改建计划，又是一大笔钱，现在仁君当政，我这个百姓帮不上皇上啥忙，皇上发行国债了，那我就使出全力去买，也算是尽一份力了。”

听到谷川老汉的话，叶天心中不由升出一股暖意。

“朝廷刚对古月动兵，最大的依仗，不是新编的军队，而是你们这些好百姓，谷川老汉，我问你一句话，长子伤残，次子阵亡，只有幼子无恙，你后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