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琉玥一听谢嬷嬷这话,便知道她仍未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不由有几分好气又有几分无奈,难怪之前的孔琉玥会一点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呢,敢情是因为有个这样拧不清的乳母!
思及此,她有意将表情又放冷了几分:“嬷嬷这么说,显然是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既是如此,嬷嬷且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不迟!”说完拂袖便往书房走去,打定主意要在今天,将谢嬷嬷以往那些错误的想法,都给扭转过来,哪怕是要将她一向不喜的主子架子摆到底,也在所不惜!
急得白书和蓝琴忙上前赔笑劝道:“这里并无一个外人,姑娘有话何不直说,也好让奴婢们也跟着受教受教啊?”
又劝谢嬷嬷,“姑娘素来便是好性儿的人,今儿个会这么说嬷嬷,必定是嬷嬷真有什么地方做错了的,只不过一时间嬷嬷还未想到罢了,嬷嬷何不先认了错儿,求得姑娘的原谅后,再请姑娘指出到底错在哪里,日后也好多注意?嬷嬷是最心疼姑娘的,难道就忍心看着姑娘气坏了身子?”
她二人也是打小儿便伺候孔琉玥的,跟谢嬷嬷的感情自然不比旁人,瞧得她跟孔琉玥杠上,偏帮哪边都不是,惟一能做的,便只能是尽力两边说合。
谢嬷嬷原以为方才的事,只是孔琉玥想要杀鸡给猴看,所以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拿她作筏子。她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倒也并未放在心上,只要姑娘开心,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情愿的。她没有想到的是,她都已经委曲求全到那个份儿上了,姑娘依然不满意,依然说她错了,心里便自然而然生出了几分怨气来。
只是,她的那几分怨气,在听完白书那句‘嬷嬷难道就忍心看着姑娘气坏身子?’之后,终究被心疼孔琉玥的心所取代了,因抬头看向她,说道:“姑娘,老奴一时间的确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老奴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姑娘不妨直言,老奴以后一定都改了,但求姑娘不要气坏了身子。”
孔琉玥本来也只是想敲打敲打谢嬷嬷,让她长长记性而已,并不是真想拿她怎么样,这会子听得她这么一说,也就借坡下驴放缓了语气,但脸色依然不甚好看,“方才我也不是存心非要下嬷嬷的面子不可,你是我的乳母,让你当众没脸,我脸上就很有光么?”
顿了一顿,“但只嬷嬷你自个儿想,你那样说大太太到底该是不该?她再不好,也是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别说是你,就算是我,私下里说她的嘴都是不该的,可你倒好,偏还那样堂而皇之的说,偏还见天家的说,传到大太太耳朵里,她会怎么想?焉知她不会想‘你们主仆住在我家里,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竟然还见天家说我的不是,这才真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呢!’?传到旁人耳朵里,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是我授意你这样说的,转而认为我没有教养,恩将仇报?”
一席话,说得谢嬷嬷面皮紫胀,片刻才有些讪然又有些不忿的挤出一句话来:“可咱们吃的用的都是咱们家自个儿的银子啊,当年太太临终前给大老爷的那些银票地契,我可都是瞧见了的,那么厚一叠儿呢,”说着曲起手指,比划了一个厚度,一面比划,一面又嘟哝:“况我也只是心疼姑娘,不想瞧着姑娘嫁到永定侯府而已……”
只是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讽笑着打断:“当年?当年的事,除了嬷嬷看见之外,还有谁看见了?这种私相授受的事,只要当事人不承认,咱们就是说破了天也没办法!反倒是落在旁人眼里,咱们的一应吃穿用度,一草一纸,都是尹家给的,偏咱们还这样不识好歹,尽在背后说人的不是,如此一来,便是咱们再有理,也变作了无理,再委屈,也变作无理取闹了,嬷嬷细想,可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