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醒的鱼群瞬间开始躁动起来,充满腥味的粘稠液体到处乱飞,而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少年身上沾到的粘液最多,几乎将他的下半身都给裹满了。
老者忍不住就想笑,可看到少年逐渐阴沉下来的面孔,顿时很有求生欲的将笑声变成了喉咙低的咳嗽。
这一番动静直接吵醒了船上留宿的渔民,他抄着一杆亮铮铮的鱼叉从甲板下面跑了出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一身黑呼呼的少年和老者,吞了口唾沫,多了跺脚:“我告诉你们,这可是市政厅的产业,少了东西得挨枪子的!”
此话一出,老者和少年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这个冲上来的渔民。
强烈的压迫感让渔民忍不住倒退两步,走到可以通向甲板下面的小门旁:“我再警告你们一次···”
刷——
一条细长的红色轨迹瞬间洞穿黑夜,插入渔民的喉管之中。
一团团拳头大小的血液连续不断的从这条红色的管状物涌入另一端。
老者一脸红晕的张开自己的右手,一条从手掌心冲出来的血管粗壮而坚硬,源源不断地从渔民的身体里抽出血液。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渔民就只剩下了一团皱巴巴的皮软趴趴的叠在地面上,血肉?骨骼?全都在那根血管注入的毒素里成为了最营养的佳肴。
老者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段,一边用斗篷擦了擦自己手心收回血管的裂口,一边冲着少年眨眨眼:“怎么样,这个吃法够上流吧。”
“你要是觉得我很闲,我们也可以讨论一下这么把你这招在你自己身上复刻一遍。”
老者顿时顿时收起了作怪的模样,冲着少年说道:“接下来就由我来带路,做好准备。”
下一秒,冲天而起的漆黑雾气就像是一团冶金厂喷出的黑烟,飘向了疗养院所在的方向。
少年紧随其后。
而那高挂于永恒教会神殿顶端的光辉,却像是虚假的一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两位不速之客,依旧挥洒着自己纯洁无暇的光芒。
······
“总感觉刚才好像梦见有人对我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阿列克大主教?那般神圣的气质,恐怕只有阿列克大主教才能展现了。
不过梦里和我说了什么来着?怎么一眨眼就想不起来了。”
麦廉整理着满脑子比剪碎的报纸还要离奇的记忆,茫然地盯着自己头顶的天花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翻了个身摸到自己放在床边的怀表,推开盖子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
“这么早,”麦廉抓了抓头,眼皮像是对缠缠绵绵的小情侣,刚分开了一刻就很受不了一样,马上又闭上了,潮水般的睡意再次涌来,“再接着睡一会儿吧。”
把怀表放回原位,麦廉懒洋洋地回到原来的仰躺姿势,然后潜意识地将头往阿列克那边偏了过去。
然而,那个位置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床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麦廉先是迷迷瞪瞪的揉了两圈眼睛,然后瞪大了双眼再看一次。
银灰色的月光下,阿列克大主教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一时间,林克和他说起的那些猜测就像是一盆冷水对着他从头浇到脚。
打了个冷颤,麦廉挣扎着用酸软无力的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再次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
还是没有。
无数种惶恐从四面八方向麦廉涌来,他很害怕,如果连阿列克大主教这样的人都忍受不住永恒教会内部的倾轧,世人的苦难还有谁有资格拯救?
如果阿列克真的想要做什么蠢事,至少他麦廉,必将跟随!
困意就像是缠在他身上的蛛网,拼了命的想要将这个傻憨憨拉回去睡觉。
可本来就有些固执的麦廉此刻脑子还没清醒过来,身上的那一股子倔劲彻底发力了。
为了能够彻底让自己清醒过来,居然直接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顿左右开弓。
一开始还有些绵软无力,可渐渐地,耳光响亮起来,麦廉的眼神也越发的清晰。
等到确定自己不会走到半路上睡过去之后,麦廉三两下扯过衣服胡乱地披在身上,下了床就要推开门出去找阿列克大主教。
谁曾想门刚刚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阵浓郁的湿润阴寒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眨眼间就在房间的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麦廉鼓足了勇气用力将门打开,扑面而来的白雾几乎让他怀疑自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明明这扇门的外面就是一条直达后院的通道,可此时浓郁无比的白雾让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麦廉还没反应过来,飞快涌入的白雾将他所在的房间都完全占据。
这下他的四面八方都是这些湿寒的白雾了,一个眨眼,就好像他来到了一个只有白雾的世界。
甚至连他握住门把手的房门,都像是消失了一部分一样,只能用手去摸才能发现后面的部分。
他咳嗽两声,指尖滑动最后凝聚出一个苹果大小的光团,勉强可以照亮四周大约三米方圆。
“这是阿列克大主教施展的法术吗?”麦廉伸手在雾气中一挥,等到手掌收回来的时候,上面就是一层有些刺骨的灰白液滴。
浓郁无比的白雾卷起一道漩涡,然后从更远的地方涌来大量新的白雾,将面前稀释一点的白雾重新填满。
思量再三,麦廉还是决定往外找找。
虽然目前这个状况看起来不太像是永恒教会的法术,但谁有说永恒教会的教徒只能释放永恒教会的法术了?
极少数法术也能够通过永恒神秘释放,最多就是效果很弱罢了。
而且这个法术除了有些冷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麦廉定下心神,举着手里的光团就走出了房间。
踏着往日熟悉无比的石板路,麦廉情不自禁的有些谨慎。
走在这座待了十几年的疗养院里,以往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路径笼罩在白雾之内,似乎都变了一个样子。
而且他还察觉到这些白雾对声音的传递有很大影响,使得四周都无比的安静。
意识到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得多,麦廉有些担忧,按照自己的记忆走到其余教士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叩叩叩,沉闷无比的敲门声像是被蒙在一个破布袋子里,愈发叫人心头一紧。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似乎此刻的疗养院里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人。
他只能一扇门一扇门的求助,可直到他走到通道的出口处,依然没有得到哪怕一声回应。
而等他放眼望向后院,事情有了变化。
好消息,他终于看见了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坏消息,看到的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白雾似乎没办法渗透进小白所在的特制病房,以至于麦廉能够清晰地看见房间里那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家伙。
月亮,消失在厚厚的云层里。
彻底的黑暗,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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