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们要求我来,是想让我答应你们永远不拆这片棚户区?”赵慎三口齿清晰的说道:“还有对面屋顶上那个泼了一身汽油准备英勇赴死的大侠,你的要求是不是跟大家是一样的?”
面对着市长的问责,现场一片死寂,刚刚还气势汹汹准备声讨市领导的群众们都缩着脖子哑巴了,连房顶上那位也仓皇的垂下胳膊,嗫嚅的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自古至今,咱们中国的老百姓都是尊敬那些白手起家,给老婆孩子带来幸福跟温暖的人,而不是游手好闲,得过且过的懒汉。你们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再看看桥上面的世界,对比一下那些住在高楼大厦里面的人,你们的家能称作家吗?恐怕连狗窝都不如吧!生而为人,跟上面的人一摸一样有手有脚,却把日子过成这般模样,让老婆孩子在破棚子里瑟瑟发抖,男爷们儿脸红不脸红?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冲出来向我这个市长讨要什么所谓的公道?”赵慎三一点也不怕激怒群众,一开始就架势十足的展开了训斥。
说也奇怪,刚刚群工部的信访干部们磨破了嘴皮子搞安抚,说好话都按捺不下去的群众情绪,居然被赵市长一番痛斥搞得低眉顺眼,那些男人们都缩着脖子,把破棉袄的衣襟裹了裹,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南平市户口的居民,但大多数都是从外地不远千里来南平讨生活的打工者,你们既然选定了南平作为你们生活的地点,最起码,你们应该热爱这个城市,维护这个城市的安定,而不是给这个你们赖以为生的城市制造麻烦,否则你们就成了忘恩负义的混账了,懂不懂?”赵慎三继续厉声说道:“大雪压塌了棚屋,造成了伤亡,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政府今天一早,就在开会讨论如何救助你们,决不能让你们中间的任何人再遭遇到类似的惨剧了。可是,你们却听信了想利用这对老人的不幸大做文章的小人挑拨,公开跟政府对抗,是想干嘛?造反吗?嗯?”
听着赵市长充满威严的质问,群众们更觉得底气全无,谁也不敢答话,就连那个煽风点火的人也不敢吭声了。
“你,就是泼汽油的这位大侠,听说你是这对不幸死亡的老人的侄子?这好办,你把你的相关身份证件拿出来核对一下,如果真是,政府的补贴就给你,如果不是,哼!你知道你这是犯罪吗?”赵慎三一鼓作气,盯着对面屋顶那位问道。
“我……我当然是他们的亲戚……只是,只是远房了一点……”那人支吾道。
“有多远?我国有明文规定,超过三代的就不属于近亲,不具备继承权了,请问你跟那对老人是几代内的血亲?”赵慎三问道。
“……呃,我们是老乡,我父亲跟我伯父是拜把子……”那人说道。
这一下,连下面的群众都发出了一阵“嘘……”声,那人更惶恐的闭嘴了。
“听说你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英雄很了不起呀?想用最终的疯狂换取一次辉煌?好啊,我这个市长不大厚道,就成全你吧,你现在可以点火了,在我们这么多人的见证下走向死亡,我想你的虚荣心会得到满足的,你可以开始了。”赵慎三冷冷的说道。
“啊?你是市长,怎么可以眼看着我死?你就不怕网民们骂死你,然后纪检委调查你吗?”那人万没想到自己的杀手锏居然对赵市长形不成任何威胁,就疯狂的叫喊道。
“我不怕。”赵慎三脸色如铁,冷冽的说道:“如果你的要求合理,而我们的干部不管不问,你死了是我们的责任,关键是现在我们大家都在帮你们解决问题,可你还要做大侠,那可就是自寻死路,我相信网民是不会被你的个人英雄主义所蒙蔽的。不过你还真挺让我惊讶的,居然连网民都知道,看起来是有人给你承诺了让你这么搞的吧?无所谓,我不怕担责任,我自己就是省纪委出来的干部,更明白我的行为够不上被查。所以,你放心去死吧,你死了除了你的亲人陷入痛苦中,对这个社会来讲,跟死了一条虫子没任何区别。”
底下的干部们都倒抽一口冷气,万没想到赵市长会这么处理问题,但凡是群众事件,政府方面一般都是以安抚、许诺、拖延、分化等一系列手段去抚平,从没人敢硬碰硬的,难道赵市长就不怕激怒了这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闹出几条人命而导致无法收场吗?
还别说,当赵慎三说完,冷冷的鄙视着那个男人的时候,人群里发出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嚎:“他爹,你赶紧下来吧,别疯了,你真死了我们娘四个可怎么活啊!”
那男人色厉内荏的说道:“傻老娘们别嚎了,老子死了,你们不是还有五万块吗,够你们回老家交计生罚款了,你在老家好好带孩子,以后别出来混了。”
“可是,那人根本就没给我钱那!”那女人哭喊着:“你赶紧下来吧,求求领导们别惩罚我们就好。”
“啊?那人不是说我只要上来他就把钱给你吗?你到哪里去了,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出来啊!靠,老子差点上当了!”这男人双眼疯狂的在人群中中搜索着,没找到他想找的人选时,终于彻底挫败了,骂骂咧咧的跳下房顶,跟他的女人站在一起了。
人群中响起了低低的议论,群工干部、警察们也明白了的确是有人煽动,赵慎三却不愿意让群众们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问题,冷哼一句说道:“大家不是还在等我作出承诺永不拆掉这片区域吗?我还告诉你们了,这块棚户区我必然要拆!你们大家从桥上往下看看,这里污浊不堪臭气熏天,是人住的地方吗?我要彻底把这里清理出来,还南河一条纯净的大河!至于你们,只要不吵闹不阻拦,我一定会给你们比现在条件好十倍二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安置房,让你们的女人也可以不用在臭水沟里洗衣服,让你们的孩子也可以不必像小乞丐一样惹人讨厌,你们也可以住在窗明几净的房子里过日子!”
“真的吗?不会因为我们是外地户口就赶我们走吧?”有人不信任的问道。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们选择了南平做你们的家,南平就必然会如同对待南平人一般对待你们!这美丽的城市建设里面,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我这个当家人当然不会赶你们走。不过,这里也不是收容所,我可以建造一个小区,专门给你们中的外来务工者住宿,但你们要交纳一定的租金,来证明你们不是乞丐,而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赵慎三说道。
“租金?贵不贵啊?”有人嘀咕。
“一个月一百块,你们负担得起吗?负担不起可以写申请给民政部门,让他们代替你们先付,等你们有能力的时候再偿还。总之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给你们收租金是尊重你们,而不是把你们当乞讨者施舍你们。”赵慎三说道。
“这可以负担的!”
“是啊是啊,这样最好了,也省得天天提心吊胆的怕拆了这里。”
“赵市长是大干部,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底下又开始议论纷纷,但这次赵慎三没有制止,他垂下举着喇叭的那只手,双手背在身后遥望着天际,那神情说不出的高大威严,给下面的人绝对的震撼跟绝对的敬服。
“老乡们,今天是腊月24,我们h省的民俗,今天是要做豆腐炸豆腐干的日子,可是你们却用这种事情耽误了过节,闹腾到最后对自己半点好处没有,值得吗?”赵慎三终于又开口了。
“都是那个王八蛋让我们闹的,那人呢?”刚刚要**的大侠忍不住叫道。
“不知道哪去了,刚才还看到了呢。”有人答道。
“那人你们大家都不认识吧?”赵慎三冷冷的问道。
“是的我们都不认识。”底下一片嘈杂的回答。
“他原本就是一个歹徒,是想怂恿大家跟政府闹腾,他趁机捞点好处的,刚才已经被警察抓走了!”田九霄混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
“啊?歹徒啊!天哪上当了!”有人恐惧的喊道。
立刻,人群中传来纷纷的懊悔声。
赵慎三说道:“你们不辨好坏,听信挑拨,跟政府公开作对,如果要追究你们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一个个都得坐牢,不过看在你们及时认识到了错误,又马上要过年了,这次就不追究了,以后有问题好好跟辖区的干部反映,谁再闹事一定不饶!”说完,他从车上下来,直接上了自己的车就走了,根本没有给在场干部和那些群众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走了。
任福田一直坐在自己车里没下车,但车门开着,赵慎三的一切表现他尽收眼底,不禁在那里惊叹赵慎三真真是胆子大,居然敢用这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应对如此性质恶劣的群起事件,难道他就不怕激化矛盾酿成大祸吗?一直到赵慎三都走了,他才匆匆跟谭普及打了个招呼,也追着赵市长的车走了。
田九霄没有赶上跟市长同车返回,他正跟公安局长李冠霖低声谈话:“李局,这个人是赵市长交待让你们调查的,你可要尽快查出他的身份跟背景,赵市长的脾气可是糊弄不得,您懂的。”
李冠霖点头道:“我当然明白,赵市长还在省纪委的时候,我其实被抽调过去跟他配合过查案,对他可是敬仰的很,他交办的任务我一定不打半点折扣。”
田九霄笑笑跟李局长告辞,自己走到桥上打车回市里了。
赵慎三走进办公室之后,就看到李南辉坐在秘书的座位上愁眉苦脸,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南辉同志,你这是在干吗?闭门思过?”
李南辉蔫搭搭站起来,接过赵慎三的衣服,跟在屁股后头走进里屋,把衣服挂好才说道:“赵市长,您如果想批评我就开始吧,我知道我让您很生气。”
赵慎三没说话,他甚至都没理会李南辉的意思,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休息。
李南辉低着头半天没听到声音,诧异的抬头才看到这一幕,他一怔,心里又是一动,就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赵市长背后,伸手放在赵市长头上,轻轻的**起来。
赵慎三当然感受到了这一切,但他丝毫没有觉得李南辉这么做有什么不好,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昨晚郑焰红给他的告诫来看,他已经给自己做了一个很准确的定位,那就是,当了一把手就要绝对性的做好一把手,首先,一把手的气势必须足,这可不是表现平易近人或者是和光同尘的时候,必要的时候,必须摆足一把手的架子,让下属产生足够的敬畏,这才能尽快树立自己的威望,不会导致下面人的小看跟糊弄。
李南辉安排那个“**”过来,必然是受人致使,在这两委班子里,能指使动堂堂政府办秘书长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这件事,赵慎三并不想追根问底。郑焰红说得对,自己是市长,这个政府办秘书长就必须是无条件听从自己的人,何必费尽心机去试探对方是否最自己忠心呢?只要我用足够的威严让你不敢违背我的命令就足够了,至于你想站到那条线上,随便你。
而此刻,堂堂秘书长居然沦落为**师给他**,赵慎三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知道,接受这种**服务,是给李南辉一个认错的机会,也给他一个调整路线的机会,对方是绝对不会觉得他这个市长大人亵渎了秘书长,而是会感恩戴德的以为市长原谅了他。
市长办公室的门开着,何东升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他的双眼都瞪大了,轻轻的敲了敲开着的门,赵慎三睁开了眼默默地看着他,也没有制止李南辉的**,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他就摸不着深浅了,陪着笑脸说道:“赵市长,方便给我十分钟时间吗?”
“如果何市长是跟我谈工作当然可以,如果是解释那起拦车喊冤的闹剧,我想很不必了,我对你的私生活没有任何兴趣。有跟我解释的功夫,你不如去想想看如何平息民间议论。”赵慎三一边继续享受李南辉的**,一边木木的说道。
“这……不是啊赵市长,我来给您汇报南河桥棚户区改造问题呢。”何东升的脸“唰”的红了,尴尬的说道。
“棚户区改造的事情你先跟为民市长沟通一下,让民政部门尽快拟定出一个有效地小额救助计划,形成书面材料给我送来,至于大面积动工的事情年后再说吧。”赵慎三依旧是不假辞色的说道。
“那好吧,赵市长您忙。”何东升悻悻的走了。
中午,赵慎三回到市里给他安排的住处,也就是南平政府办招待所一号楼休息。
这里的格局跟郑焰红在河阳住的差不多,也是一整栋两层小楼,不过没有楼顶的露台,赵慎三走进去就吓了一跳,因为首先冲进他眼帘的是一对雪白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