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該死！”</p>
二長老撕裂呐喊，剛從袖間拔出長槍，那抗麻袋的八尊諳雙指一移，“蚍蜉撼樹。”</p>
嗤！</p>
二長老腦袋直接被點道洞碎，輕響聲落時，變成無頭屍體。</p>
“老大，老二！啊啊啊！”</p>
三長老、五長老血性被點燃，悍不畏死也衝了出去。</p>
餘下十數斬道，更是自知再無退路，提刀拔劍，破釜沉舟。</p>
八尊諳見狀唇角微掀，搖頭冷笑：</p>
“飛蛾撲火。”</p>
言罷四指並出，化作一記手刀，淩空虛斬而出。</p>
“住手！”</p>
厲幽才從接二連三的死訊中回過神來。</p>
即便至此時，她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飛屍如飄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匆忙出聲：</p>
“住手，通通住手，都給本聖住手！”</p>
她並未出手針對八尊諳。</p>
她連祭出半聖位格都衝動都壓下了。</p>
她嗬斥的是陰鬼宗宗人，反手更將神魂空間中那柄平日裏視若珍寶的黑白相間的長劍掏了出來，顫聲而道：</p>
“對不起，第八劍仙，本宗錯了，我錯了，鬼輪愁這就給你，隻求你放我等離……開……”</p>
她紅唇翕張，聲音戛然而止。</p>
因為話還沒道完，身前十數撲飛出去的陰鬼宗長老，盡數被劍光腰斬，身首異處。</p>
“跑……”</p>
三長老腦袋起飛，轉過來的時候，唇語如是說道。</p>
“護住鬼輪愁，留待東山再起……”</p>
五長老最後一道靈念，依舊是勸自己不要出手，雙形劍鬼輪愁才是陰鬼宗至寶，比天下任何東西、任何人都重要。</p>
“厲宗主，我等無能……”</p>
十餘斬道長老連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已然身死道消。</p>
數百年宗門底蘊，三十年陰鬼親情，在那個男人的四根手指之下，蕩然無存。</p>
——隻配四根手指！</p>
“總算清醒了？”</p>
西城門口的八尊諳平靜望來，攤開左手，風輕雲淡，“那便將鬼輪愁拿來吧。”</p>
咚！</p>
這個瞬間，心髒停止跳動，世界都成了灰白。</p>
厲幽頭頂兜帽滑落，三千青絲飛揚，眼角晶鱗紫光驟亮，渾身暴戾殺機迸發。</p>
她直接祭出了半聖位格，點燃畢生修為，伴著雙目血淚，提劍之時，聲破雲霄：</p>
“狗日的八尊諳，老娘今日不劈了你這雜碎，啖汝肉，飲汝血，誓不為人！”</p>
……</p>
哢！</p>
世界，有如鏡麵破碎。</p>
厲幽雙目赤紅，血淚滿麵，撲身欲出：“狗日的八……誒？”</p>
她突然愣住，嬌軀僵在原地。</p>
聖念視下之地，伏桑並未成為遺址，連一磚一瓦都無碎裂。</p>
周邊長老還在身後，各皆麵色慘白，虛弱匍地，冷汗涔涔，卻無一身死，隻是乏倒在地。</p>
獨獨她厲幽使盡畢生氣力卻不得不揉碎出手衝動，髒話罵到嘴邊不得不伴著怒意吞回，好像才是最難受的一個。</p>
“噗！”</p>
厲幽憋得逆血倒灌，張口吐出鮮血，嬌軀發抖，卻提著劍不敢出手。</p>
她終於明白什麽了。</p>
幻劍術，這是幻劍術！</p>
但這又非幻劍術，是自己真要出手後，必然迎來的結果！</p>
“八尊諳……”</p>
“這就是八尊諳……”</p>
厲幽銀牙咬碎，和血咽回。</p>
明明恨不得一劍宰了這個慘無人道的該死之人，卻連罵聲都不敢妄發一句。</p>
她乃半聖！</p>
她尚未出手，尚且中招至此。</p>
這普天之下，還有誰能遏住八尊諳？怕是將伏桑城所有半聖綁到一塊去，都擋不住他一根手指頭！</p>
西城門口的八尊諳還抗著麻袋，一步都沒往前邁出，隻望著突然氣勢萎靡到低穀去了的陰鬼宗眾人，平靜道：</p>
“十息時間，交出鬼輪愁，亦或者我親自來取。”</p>
陰鬼宗眾老氣怒，個個掙紮著起身，怒目而視。</p>
“厲宗主不可，鬼輪愁乃我宗發家至寶，交出去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p>
“厲宗主退後，我就不信了，區區幻劍術有那麽大能耐，我們幾個擋在前頭，你先回家。”</p>
“厲丫頭，用祭靈禁走，我教過你的，絕對可以護劍回宗……”</p>
厲幽胸前起伏，終末揚聲叱喝：</p>
“都閉嘴！”</p>
霎時間陰鬼宗安靜了。</p>
眾老望著那半聖丫頭拳頭緊攥，氣到發抖，最後也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便轉頭笑靨如花看向了那個邋遢男子：</p>
“久聞第八劍仙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p>
“客氣。”</p>
“鬼輪愁當然可以給你，我陰鬼宗也不求回報，隻圖同聖奴交個朋友。”</p>
“好說。”</p>
“……”厲幽扭頭，暗自齜牙，回正臉時已恢複笑顏，“聖奴看不上我陰鬼宗無妨，本宗對天上第一樓神往已久，不知第八劍仙可否代為引見一番，我想見見受爺，談樁生意。”</p>
八尊諳似乎來了興趣，濁黃的眼睛都透亮了幾分，上下打量起這位貌美如花的陰鬼宗宗主，末了盯著她眼角漂亮的紫色晶鱗，語氣古怪道：</p>
“這個可以有。”</p>
厲幽臻首一點，將手中雙形劍鬼輪愁拋了出去，毫不留戀。</p>
陰鬼宗眾老一急，想要製止，最後也隻得止步，長聲一歎。</p>
八尊諳接住鬼輪愁，屈指一彈。</p>
“叮——”</p>
劍吟悠揚，他讚了一聲“好劍”，便扔破爛似的將這排行第九的名劍，扔進了麻袋之中。</p>
厲幽眼皮一跳，這個麻袋，該不會……</p>
“識時務者為俊傑。”</p>
八尊諳對眾人點頭告別，重新扛起了麻袋，咣咣聲回蕩在城門口。</p>
他忽略了陰鬼宗眾人，往酒肆方向走去。</p>
落日西斜，將他身影拉得很長，將陰鬼宗眾人的悵然若失照得明朗。</p>
八尊諳走得很慢。</p>
厲幽循著他前行的方向往酒肆望去，見那邊都已經打起來了。</p>
她嘬著下牙，腮幫子都在發疼，拳頭捏的咯嘣響：</p>
“薅了好，斷我念想……”</p>
“你要薅，就給老娘全都薅光，你最好公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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