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多了一层皇后嫡子的身份,九皇子平淡恬静的生活算是到了头。以前虽说也是要和兄弟们去学堂的,但他坐在后面,是蒙头大睡或是闲谈逗鸟,哪个先生敢来说他一句不是。唯一的波澜也不过是在父皇考核之前,拿着先生们划出来的重点,临时抱一抱佛脚罢了。尤其是对于他这种连姓名都不配的,一夜欢愉的附赠品来说,只要答好手中那张试卷便万事大吉。
不像如今,皇后娘娘给他送的哪里个伴读的书童,简直是索命来的阎王。九皇子对这个江凌,当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甚至如今对他的恐惧比见到皇后娘娘还要多上几分。正如此时此刻,他蹲在竹苑外的墙檐上,与墙外的江凌四目相对,恰似两只炸毛的猫在对峙。又或许只有自己才是那炸着猫的猫,江凌则是看门护院的老狗。
正在九皇子掏心挖肚的想着今日的说辞的时候,江凌往后退了两步,一個冲跳,轻巧的站在了他旁边:“从房顶去学堂倒是省了好些弯路。不如殿下今日也带着我省些脚力吧?”
九皇子:“……”
他走在前面,像是被牢头押送的囚犯,天色雾蒙蒙的,让远处的北海上映出的天色也跟着暗淡下来,没了往日的生机。对于江凌的絮叨,更是提不起精神。
“明日便是考核的日子。昨日我给你的笔记你可看了?上面不全是林先生所讲,我私自多补充了一些。这是你第一次参与面试,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哪里不清楚尽管来问我。”
“什么笔记?”九皇子明知故问,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气:“我瞧着殿下今日脸色不大好,不如我去与林先生告个假。咱们去北海的亭子里坐坐?”
他就知道,自己若是不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江凌受的责罚绝对不会比自己轻。九皇子暗自为自己扳回一城悄悄画上了一笔。
江凌笔记上所写的确与翰林院的林先生看法有些不同。黄河的水患是眼下的当务之急,虽说没有参与政务的皇子不应该妄议朝政,林先生也是对着烫手的山芋避之不及。可九皇子的直觉却与江凌一样,他不仅觉得陛下会问,甚至觉得陛下很有可能从皇子之中挑选人选去黄河流域救灾。
若是往日,九皇子想到这一层便会作罢。他既没有像五皇子一样显贵的出身,也不像八皇子十一皇子一样渴望出头,这种问题他不必深思。可眼下是他被皇后收为儿子的第一年,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可对于应该如何应答,他确实无法确定。
他既不熟悉朝堂,也不熟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