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面看这棵树很难发现树干中已经形成这么大面积的空洞,高处被树叶遮挡着,其实也算不上有多隐蔽,但实在是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进去的。斯伶蹲下来往树洞里探了探,虽然看起来空间还算宽敞,但这么下去肯定不是个好主意。
把藤蔓扔到洞里,这根自动绳子很快便缠绕上了树洞中的人,一点点把人拉了出来。借着月光,又仔细确认了面容,的确是张祈。
那刚刚和树下两人说话的又是谁?
背后一阵战栗。
牛仔裤,黑色T恤,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嘴唇青紫,双目圆瞪,有七窍流血的迹象,脸上的血不知道是被故意擦掉,还是被蹭掉了。手臂上一些擦伤可以确定是死后造成,以法医专业的角度来看很大几率是死于中毒,再被放到了树洞之中。但在眼下这种情况,怕是要更复杂了。
刚刚那两个人不是说小岛上有保护机制吗?
略一深想,如果是精怪袭击,又有必要把尸体藏在树洞里吗?
下楼的时候他们与另外三個人在楼梯口擦肩而过,为首的男生个子很高,脸上像是写着玩世不恭几个字。路过的时候对着斯伶吹了一声口哨。
“带妹吃鸡吗?妹子,我这边赢面更大哦。让哥哥乐一乐,哥哥罩着你哦……”
原本她觉得双方仅仅是竞争关系,但对方把她当成个摆件一样,轻佻的语气让斯伶从头到脚都不舒服起来。
她往说话的人面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面露失望之色,撇了撇嘴,微微摇了摇头。
这种方法简单有效,几乎百试百灵。尤其在普信男面前,不需要说一个字,侮辱性却拉满。果不其然,刚刚还言语轻佻的男子,一巴掌便朝她脸上甩来,被方牧之一把摁住手腕,“别逼我动手。”
不知道方牧之用了什么手段,仅仅是握住手腕,那个男生此刻已经满脸是汗,嘴唇也愈发没了血色,但还是要强行抱住气势,不愿意露怯:“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便是了。”
此话一出,周围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那人却笑的一脸得意。
斯伶觉得如果他是方牧之,定然会掰断这家伙的手腕。但方牧之并没有,他只是面无波澜的说:“那你尽可以再动她试试。我保证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对不起。”那人身后的姑娘往前走了一步,“我弟弟被惯坏了。并不是冲着你来的。”说完,反手给了那男生一巴掌。推搡着两个男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在那男生出言轻佻的时候没有阻止,激怒方牧之的时候也没有说话,却在这时候站出来主持正义,与其说是道歉,倒不如说是逃跑。她明显是畏惧与方牧之的威胁,摆明了护短。
风水界八大家原指八大流派。但其中一些逐渐转变为家族内传承。技艺不再外传,其中以江、周、宗、冷四大氏族为首。虽然一时间人才辈出,风光无两,在学界更是拥有了极高声望。但玄学风水是十分仰仗天赋的学问,佛门道家都是挑选资质好的徒弟,世世代代,氏族在风水界的地位愈发受到动摇。如今也不得不让年轻一辈参与749局这样的官方部门,以求证明自己的实力。
“刚刚那三个人正是江家小字辈中的佼佼者,江正兴,江正闵,江正艳。”周显安和斯伶走在最后,和她说着风水界的八卦。
“江玉呢?”斯伶这话刚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不该问,急忙道:“对不起。”
周显安笑了笑,摇了摇头:“江玉原本也是江家的嫡系,她出生的时候,先知刚好说出最后一则预言:佛子将转世,并且孩子会出生在八大家氏族内。江玉他爸一口断定自己妻子肚子里的一定是佛子转世,没想到出生之后发现是个女娃。气的江玉老爹直接中风,并以江玉为耻。所以她并不在族谱内。江玉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改的,族谱正字辈上面就是玉字辈。她因为这个名字,差点被打死。在我家躲了一个多月……”周显安说起江玉的时候,脸上笑的温柔。他又回头,朝着江正兴几个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咕哝了一句,“虎毒尚且不食子。”
斯伶看着他的脸色,没敢继续往下问,把刚刚办公室的发现和他说了一遍,顺便问道:“楼下文件都写了点什么?”
对方摇了摇头,“没看出什么问题。莫斌上一个案子追了三年。犯罪分子的时间地点一直都有放出烟雾弹,突破口是一名交警发现的可疑车辆。顺着这条线直接端掉了境内最大的窝点。算是近几年破获的最大的案子,连带着那个叫于德的交警都发了奖状。最近这桩接手的案子,据说是接替了上一次被端掉的那根线,成了泰方运货的下线。但国内这边的信息并没有头绪。我觉得和莫斌着手的案子关系不大,上一份报告中规中矩已经结案,新案子还没接触到实质性犯罪分子。而且就算是不法人员打击报复,第一时间也应该是冲着一线干警去,没道理直接深入敌后,抓着莫斌这个文职人员。”
吕莽附和道:“一队里的同事也都评价莫斌几乎每天都在办公室。听说他为了这次评职称还是很拼的。据说吃个饭,手机电话都不断。听说是因为组里有人私自去跟一条线,出事儿了。莫斌也因为这事儿受了处分。所以工作上才更拼命。”
“是叫张勒吗?我刚刚在莫斌桌子上还看到这件事儿的报告。上面说张勒和交警于德是发小,又是警校的同期。两人休假的时候出了意外。”斯伶叹了一口气。
至少从报告上看,莫斌的失踪和工作扯不上任何关系。
晚饭过后,他们再一次回到莫斌的办公室。
这次回来,却有了不小的收获。除了桌子背面,整间办公室墙面,地面,甚至连天花板都写满了各种符箓。周显安楞在原地,喃喃道:“原来真的有人愿意用这种方法来换取仕途上升吗?”
这里密密麻麻写着的,全部是用来借运势的符文。不仅每一个接触过他的人,甚至包括周围一切风水运势全部会因为这些符文被吸到这里。
“但这样一来,这间屋子必定阳气过盛。莫斌怎么可能在这里活下去都是问题,更遑论天天泡在办公室?”周显安在屋子里绕了一圈,“除了佛经,还有圣经,道教符箓,还有英文十字架?啧啧啧,当真是不疯魔,不成活。难道是他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符文专门在夜晚生效?”
“当然不是,如果舍去白天,怎么称得上是疯魔。莫斌为了抵消这些招运势的符文,养了鬼。”方牧之目光落在刚刚的桌子上,“这个桌面并不是为了雕刻符文才卸下来的。它和桌子本来就不是一套,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块桌面本身就是一块泰国佛牌。”
他拦住斯伶想上前的脚步,“别碰,它现在是一块被动了手脚的佛牌了。”
周显安愣了愣,蹲下来看了看桌面,“果然,我就说江正兴那几个人一定憋着报复呢。竟然在这地方动手脚。”
“动手脚?对桌子?”斯伶问。
方牧之指了指桌子背面的四个角,叫斯伶一起来看,“佛牌也就是俗称的养小鬼,小鬼怨气深重,是要吸人精血的。尤其是对普通人,或者说压制不住它们的人。而佛牌**血的方法,自然就是让人滴血,那几个人在桌子四角做了阵,一个不小心,划破手指还是很容易的。”
“被小鬼缠上了,一定是扣分点吧?这些人心思倒是细。估计小鬼已经被收了吧?”周显安瘪了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