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再拜,口中喃喃自语。大伯,你要是没死,我就能跟在你后面学一弓三箭的神奇箭术了。
“这是你公孙虎大伯。”裂狂风指指右边的坟墓,“你爹手里那把小黑斧就是他的。”
站在风雪身后的祭锋脸色微变,右手不由自主地伸进怀里,握住了那把漆黑的小斧。它的主人原来就躺在这里。
下山的时候,李秀悄悄靠近祭锋,凑到他耳边问道:“哥哥,把小黑斧给我好不好?”
祭锋笑道:“你要小黑斧干什么?”
“刚才公孙虎大伯说了,把小黑斧给我。”
“我怎么没听见?”
“他跟我说悄悄话,你怎会听见?”
第二天,一行人到了白溪牧场。
牧场上,一匹匹骠悍的野马正在自由自在地游荡着。
“秀儿,这是天马原上的野马,还没有驯服的野马。”裂狂风笑着说道,“秀儿,你挑一匹,我找人驯服了,让你骑回去。”
“天马……”李秀又惊又喜,飞一般冲了进去,“天马,天马原上的天马……舅舅,我要两匹……不,我要三匹……”
“行,三匹就三匹。”裂狂风得意洋洋地正想吹两句,李秀又叫了起来,“舅舅,我都要了,全部都要,一匹不能少……”
裂狂风老脸一黑,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李秀欢呼一声,一鞭抽下,打马冲进了草场,“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
裂狂风大吃一惊,拍马追上,“秀儿,危险,快回来……”
望着在草场上纵马狂奔的秀儿,柯比熊和阙昆蓦然想起了当年。当年李弘在白溪牧场诛杀了拓跋部落的护马士卒,焚烧了草料场,迫使拓跋帷放弃了追杀。如果不是李弘的保护,柯比熊、阙昆和他们的家人谁都无法逃到大燕山。
“姐姐,豹子大叔还好吗?”柯比熊淡淡地问道。
风雪笑容渐敛,程宇间忧色重重。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姐姐,豹子大叔还在中原打仗吗?”阙昆看到风雪一脸愁色,担心地问道,“他还没有打赢吗?”
“没有。”风雪苦笑道,“他现在有些麻烦。”
柯比熊和阙昆互相看看,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阙昆盯着柯比熊,柯比熊佯装不见,低下了头。阙昆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好象要把柯比熊吃了一样。
两人的眼神变化,风雪全部看在眼里,她再次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阙昆,轻抚他的后背,低声说道:“豹子大哥不会败的。这世上没人能够打败他。”
阙昆愧疚无语。风雪象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神情忽然轻松下来,转身又去拥抱柯比熊,“到了火云原,拜祭了阿妈之后,我就去南部鲜卑。”
风雪松开柯比熊,转身向远处的营帐走去。
柯比熊和阙昆并肩站在一起,默默地望着风雪蹒跚的背影。
“你没有良心。”阙昆突然一把推开柯比熊,“十七年前,是谁把我们从拓跋锋手上救出来的?十二年前,在落日原,当落罗婴背叛大帅的时候,是谁率军相救?大帅临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在我们没有强大之前,不能让豹子大叔倒下去,只有豹子大叔才能保住大漠的稳定,但你做了什么?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再这样下去,大漠上没人会拜你为王,你不过是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懦夫而已。”
柯比熊低着头,一言不发。阙昆愤怒地一挥手,转身离去。
“姐姐……”柯比熊艰难地喊了一声。
风雪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身。
“姐姐,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柯比熊突然大声喊道,“即使要我的生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送给你。”
七月下,柯比熊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一万铁骑,这是东部和中部鲜卑最精锐的铁骑,包括名震大漠的三千黑鹰铁骑。
号角长鸣,一万铁骑大军整装待发。
鹰唳长空,黑鹰部落新一代的神鹰展翅翱翔。
弥加、熊霸、素利这些鲜卑老一代的首领都赶到火云原相送。弥加非常高兴,用力拍着柯比熊的肩膀说道:“等你胜利归来的时候,柯比熊的名字将响彻大漠。大帅没有看错,豹子之后,你会成为新的大漠之王。”
柯比熊、阙昆拜别风雪。
“姐姐,你在长安等我的消息,我会像植石槐大王击败匈奴人一样,把羌人赶到遥远的沙漠。”
大汉建兴五年(公元201年),八月。
八月初,西疆战场上的羌人在虹日的统率下,突破了平襄城,双方在略阳、显亲一带连番激战。
西凉军各部将领杀红了眼,对庞德的命令置若罔闻,韩翼、马超、聂啸等人各自为战,连连败退。
八月上,西凉各部退守翼城、上?一线,关中告急。
八月上,右车骑将军徐荣书告麴义,西疆局势已经失去控制,西凉军正在死守翼城一线,关中岌岌可危,请加快攻击速度,尽早突破洛阳外围,以便及时抽调部分军队回援关中。
麴义大惊,督领大军日夜猛攻。函谷关在遭到北疆军连续三个月的狂轰滥炸后,“鸡鸣”、“望气”两台已部分倒塌,叛军失去了制高点,防守越来越困难。
八月中,函谷关主将段煨重伤阵亡。高柔急告袁绍,请求支援。
袁绍断然下令将洛阳城外,八关以内方圆近百里范围内尚未拆除的房屋全部烧毁。除了保证八关守军能安全撤进城内的桥梁、道路外,其它一律拆毁。所有水井投毒。霎时间,洛阳城外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近百里范围在数天内便变成了一片焦土。
袁绍用这把大火向河北表明决心,死战到底,甚至不惜与洛阳城玉石俱焚。
北疆军震骇之余,也是怒气冲天,攻击更猛。
八月中,孟津关主将韩琼接到赵睿急报,已经做好准备,可以夜袭北疆军冶坂津大营了。
早在六月,韩琼便派人查明了司马懿白天拆桥,晚上恢复的原因。司马懿为了方便攻击,在冶坂津设营,但冶坂津对面就是山峰,地形非常狭窄,大营难以容纳攻击所需的军队、民夫和物资,所以司马懿晚上便让部分军队和民夫撤到对岸休息。至于司马懿白天拆桥的原因,估计是担心遭到袭击,让叛军占据船桥杀到对岸去了。对岸堆满了粮草辎重,一把火烧起来就完了。
从七月中开始,黄河汛期来临,司马懿的攻击也断断续续。如果下雨和洪峰来临,船桥难以恢复,对岸的军队和民夫就无法赶到战场,这时留驻大营的军队人数并不多,大营内的粮草辎重和攻城器械堆积如山,正是袭击的好机会。
韩琼一直在耐心等待时机。如果突袭成功,洛阳北面的威胁将大为减轻,孟津和小平津两关的守军随即可以抽调一部分赶去支援函谷关。
最近因为北方大雨连绵,黄河洪峰一个接一个,船桥一直没有恢复,司马懿已经放弃了攻击。这两天正好天气不错,艳阳高照,适合夜袭火攻。
韩琼急报袁绍,请示是否发动袭击。
当天下午,袁绍回书,今夜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