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封丘城。
小黑腾空飞起,狠狠撞到城墙上,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小黑,小黑……”棍子的叫声凄厉至极,好象从遥远的天际穿透厚厚的云层一点一点地传到小黑的耳中。
小黑摇了摇头,想撑起身躯,但浑身上下就象散了架一般疼痛不已。这时一团黑影从空中呼啸而下,小黑本能地翻了个身,贴到了城墙根上。一个无头的尸体坠落于地,四射的鲜血溅了小黑一头一脸。
“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杀声突然清晰地在小黑耳边响起,小黑浑身战栗,意识突然清醒过来。我还没死,刚才敌人的那一脚没把我踹出城墙,我还在城墙上,我还活着。小黑一屁股坐在了血糊糊的地上,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剧烈地喘息着。
城外的战鼓声一阵猛似一阵,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惊天动地的杀声像潮水一般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巨浪。城墙上一片混乱,双方士卒纠缠在一起,舍命厮杀。
从昨天下午开始,联军再决发起了攻击。由于城内守军在前两天的激战中伤亡惨重,吕布特意让高览、雷重带着折损过半的军队守护在西城门,让王当带着援军守护东、南两个城门。城内守军数量的增多鼓舞了士气,一天半的停战时间也给了北疆军喘息的机会。当叛军发起第三次攻击的时候,双方的厮杀变得极其惨烈。
棍子周围的士卒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棍子的生命越来越危险。小黑想站起来冲上去,但他手脚酸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小黑想叫想喊,但嗓子里没有声音发出来,只有一口鲜血冒了出来。小黑突然想起了父亲。半年过去了,不知道父亲的身体是否恢复了。一家人历经劫难,九死一生,都以为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对方,但在大将军的照抚下,一家人竟然奇迹般地团聚了。一切就象做梦一样,他希望这个梦一直做下去,永远都不要醒。
我要站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黑仰头发出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杀……”
敌人退了下去。
小黑踉踉跄跄,抱着手里血淋淋的战刀,歪身倒在了尸堆里。他太疲倦了,即使整张脸浸在了血泊里,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他还是美美地睡了过去。
“小黑,快起来,我们要走了。”棍子趴在小黑的耳朵大声叫道。
小黑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茫然地四下看看。“走?到哪去?”
“这孩子脑子被打坏了。”棍子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要走了,要撤退了。”
“撤?”小黑望着城墙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吃惊地说道,“我们又要丢下他们吗?”
“走吧。”棍子用力把他拽了起来,“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埋骨他乡。”
济水河上,一队队浑身浴血的士卒正飞速越过浮桥。
高览、雷重停下战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巍峨耸立的城池。
雷重神情悲愤,恨声说道:“我们就这么拱手让出了封丘城……”他连连摇头,“数千将士的性命,数千将士的性命啊。”
“兄弟们不会白死,我们很快就会杀回来。”高览挥动马鞭,大声吼道,“血债血还。”
“驾……”两人策马冲上浮桥,向对岸急驰而去。
吕布带着一队亲卫骑飞马迎来。
“你们撤往燕城。”吕布安慰了两人几句后说道,“我和王当率部留在后面阻敌,掩护你们急速赶到燕城、瓦亭一带。”
“我们要弃守延津?”高览略显吃惊,“这么快就撤到燕城?”
“张燕大人已经下令大军主力撤到酸枣了。”吕布解释道,“现在叛军已经失去了攻占延津、酸枣把我们堵在原武、阳武一带的机会,他们占据封丘和乌巢后,马上便会沿着濮水河北上,直接攻击燕城。”
“大将军是否已经渡河?”雷重急切问道。
“不知道。”吕布说道,“张燕大人命令你们尽快赶到燕城,准备在燕城和叛军再打一仗。”
高览和雷重互相看看,脸显喜色,“走,到燕城去。叛逆们离死不远了。”
同日,麴义、玉石、樊篱率军撤出阴沟水,退守酸枣。
袁绍、刘表的两路大军分别从东、南两个方向迅速杀向延津。
当天晚上,张燕下令弃守延津,命令颜良、文丑率军北上燕城,自己和麴义等人率主力大军随后撤退。
张燕急告大将军李弘,今夜大军撤出延津,明日黄昏到达燕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后叛军将赶到燕城与我决战,请大将军明日开始率军渡河。
九月初三。
袁绍率军进驻延津。
同日,蒯越、关羽、张飞、纪灵等人率军沿着濮水河北上追击,曹操留守封丘和乌巢。
下午,刘表和徐?两人赶到了延津会合袁绍。刘备接到袁绍的消息后,也于当日下午渡河赶到了延津城。
在军议上,逢纪依据从各战场送来的消息,详细分析了当前局势,认定目前北疆军并没有撤走黄河的打算,而是准备坚守在白马、燕城一线,对河南继续构成威胁,从而确保自己能占据兖州大部,为日后全取中原打下基础。
“刚才刘大人已经说了,清水口丢失后,北疆军的部分铁骑迅速从清水口渡河会合了彭烈,并急速杀到了清水河东岸,现在我们正在汲城阻击。另外,根据驻守浚仪、小黄的守军禀报,他们的斥候在东昏、济阳一带发现了阎柔的铁骑。这支铁骑在北疆军一路北撤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定陶、济阳一线,其目的不仅仅是保护定陶和昌邑,更重要的目的是帮助他们的主力大军坚守在白马、燕城一线。不出意外的话,这支铁骑将在近期内攻击浚仪、中牟和陈留一线,打击我们的后方,牵制我们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