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当兵的真心没有什么地位,尤其是在大宋朝,自太祖年间,便开始实行更戍法,从那时起,武人的地方便更加一落千丈。
林靖见人群中依然没有动静,不由冷笑一声道:“既然没人愿意主动开口,那便都不用再开口了,就这样站着吧。”
他话音刚落,队列里终于有人崩溃般叫起来:“禀军使,小人,小人想休息一会儿!”
林靖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四十岁以上年纪的辅兵,此刻已近虚脱,浑身上下都浸在汗水中。
见他主动开口,林靖便道:“如此,你便到一旁歇息。”
那辅兵走出队列,连连跟林靖道谢,刚走出来没几步,便如同烂泥般倒在空地附近的栅栏边休息起来。
许多人原以为林靖是故意想施展些什么手段,好体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威严,但见那名辅兵却没有遭受到任何处置,反而是真的被准许了休息,许多早已遭受不住的人的心思立时便活络开,纷纷开口道:“军使,小人也想休息……军使,小的也快挨不住了。”
那队列中,什长刘青也是心动了,正要踏前一步,身边的什长耿苞却一把将他拉住,口中连连低声道:“你他娘的傻蛋了?”
刘青没好气道:“你他娘才傻蛋了,有得休息不休息,莫不是真傻了?”
耿苞却不肯放开手,又道:“老子觉得这新军使有点不大对劲,说不定是想收拾王万钧那厮,也好立个威什么的,你急个卵,想撞到刀口上不成?先看看再说。”
刘青被他拉着脱不开身,不得不重新站稳身子,缩了回去,口中却耻笑道:“老子看你是太想当然了些,王万钧是什么人?凭什么老子几个必须在这恭迎新军使到任,他王万钧明明知道,偏偏却还敢夜不归营?即便他再舍不得梅香园里那股子骚;味,莫非他就不怕吃一顿军棍鞭肉?一切都是因为他王万钧的身份骨子里就跟咱们不一样!”
耿苞不齿道:“他娘的不就是郑谷那贼厮的亲妹夫?就有啥不一样了?还不是郑谷见咱第三都窝囊,不用上阵也就没了危险,将他这妹夫硬塞进来吃干饷的?他王万钧在营里谁都敢招惹,可就不敢惹到老子名下,否则老子一只手都能虐了他。”
刘青白他一眼道:“你以为郑谷如今还只是个破军使不成?虽说他娘的要不是副都指挥使前脚刚被调走,后脚张营主就被啄了眼,哪轮到这厮当上代营主?但如今郑谷可是实打实的掌着权,我们这新军使毛头小子一个,真敢得罪了他妹夫不成?我看王万钧多半是得了郑谷的令,要给这新军使来个下马威,也好教他认清了青峰营里到底谁说了算!”
耿苞叹息一声,道:“老子还真他娘的想不通,以前就是看不惯乡间邻里的恶霸豪强,这才跑来当了兵,却没曾想,受得鸟气竟比以前还要多些!郑谷这厮平日里就张狂的紧,那王万钧就是他的狗腿子,如今非但没有遭到天谴,反而还做上了营主,实在让人失望透顶。”
刘青没好气道:“行了行了,给你装装菩萨你还就真以为能成如来佛祖了?好生看着吧,第三都这鸟林子是指望不上了,也就拿拿干饷,混个安生,建功立业衣锦还乡什么的,我看你还是回你西凉做大头梦实际些!奶奶的,说起拿饷,这都多久没闻着钱味了……***王万钧,接了通传竟还磨蹭这久,害得大爷几个一并挨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