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傅蕙兰敲了两下门板后,拎着个保温瓶打开病房的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自从得知吴梓阳为了她受伤住院,市里面的有关领导马上出动,给这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学生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本来吴梓阳是推拒的,但是身为公众人物,实在太容易引人瞩目,反而不好养伤,于是只好接受他人的好意。
现在已经是快到深夜时分了,他还是开着手提电脑,坐在病床上为某本科学杂志撰写文章。
傅蕙兰进来后,把保温瓶放到床头桌上,打开盖子,舀了碗粥水,道:“吴先生,趁热喝吧。”
吴梓阳双手在键盘上歇下来,转头,对着她脸上浮现一丝歉意:“傅小姐,你其实不需再这么客气。我受伤毕竟是我自愿的。何况,我这伤,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医生说了,你这是气血不足。你现在这样每天熬夜工作,不补身体怎么行呢。”傅蕙兰的小脸蛋看起来坚持己见,双手捧着粥碗递到他面前,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说,“吴先生,趁热喝吧。”
吴梓阳只得接过她手里的粥碗,叹着气:“让你这样照顾我,你妹妹会怎么想呢?她对我还怀恨在心吧。”
“你说裕华?她虽然称呼是我妹妹,也只是我妹妹的同学。我对她过去了解不多,她怎么对你怀恨在心了?”傅蕙兰眨着小鹿般的灰色瞳仁,似乎很迷惑的样子。
“这——”吴梓阳叹一声,停下话,隐现难以启齿的苦衷,“总之很谢谢你,蕙兰小姐。”
“不要这么说。该感激的人是我。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成为刀下魂了。”傅蕙兰温柔地微笑着,把保温瓶盖上,又给他掖掖被角,见他电脑屏幕闪着,便道,“这样,你慢慢喝。我先走,不打扰你工作。”
见她转身离开病房,那背影充满了舒雅女子的风情万种,宛如寒夜里一盏明灯散发出橘色的温暖。吴梓阳在门关上后,搁下了粥水,不,是倒在了垃圾桶里。虽然这粥闻不出什么异味,但他得戒备着。
手提电脑屏幕在闪着,见是罗婷婷发来的邮件:
你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
吴梓阳眉梢凝起了一丝鄙夷的冷意,指头便是在键盘上动作起来:
你不会去查傅墨兰的尸体吗?
罗婷婷恼怒:
你让我去做挖尸的肮脏事?
吴梓阳再次露出对方的愚昧已是无可救药的冷笑:
这叫做尸检。
罗婷婷停止反抗了。
吴梓阳鼠标一晃,停在了一个小女孩的头像上,打字道:
娇娇小姐,找到笔盖了吗?
楚娇娇的头像闪动:
找到了。妈妈也夸奖我了。大哥哥很厉害。
吴梓阳马不停蹄地输入键盘:
有没有按照我告诉你的去做。
楚娇娇的头像晃晃:
有。我装肚子疼,妈妈陪我去医院,我现在是在医院洗手间里面和大哥哥联系。
于是,他合上了电脑,把头枕在了枕头上,倨傲的嘴角始终嗪了丝冰寒的冷意:这些女人,和那个楚家五小姐一样的愚蠢。该佩服的是自己,在催眠的状态下还能完美无缺地继续进行计划。只可惜,两次自我催眠的效果,都是在受到肉体遭到严重伤害时被迫自我苏醒。第一次是他因被楚雪虹甩在酒吧喝酒伤情时被酒徒砍伤,差点断了条手臂,才记起了自己原本是谁;第二次是为了救傅蕙兰,伤到了旧患刺激了记忆。结果,他不敢马上再靠近傅墨兰了,免得被傅墨兰察觉。
傅墨兰,作为49的记忆应该是被唤起了吧。因此本来那个可怜没人爱的小萝卜头,摇身一变,又成为了令人生畏的神枪手49。就是Aida,也回到了她身边,令他更难以动手了。
想到如神一般的那个男人,他双眼中露出了凶狠的杀意。
Aida,你是要让她杀了你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会让她死在我手里。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像你父亲那样,在看到49的母亲死的那刻,万念俱灰,自己赴死。
因此,他指头揉起了额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进行第三次的自我催眠。固然女祭司已经声明不同意他继续这么危险的动作了。自我催眠的最大危机,就在于失去了自我保护能力。前两次还好,只是受伤。如果在受伤时还是不能及时想起自己是谁,先被一刀毙命,确实是很惋惜的结果。
可是,他该怎么样才能继续接近她呢?转眼,就能看见散发着橘色温暖的保温瓶,是不是该利用她身边的人呢?
费镇南转念一想,想到傅蕙兰,低头吁声。
“我以为暂不告诉她本人比较好。”Aida说,应该也是知道了那人现在身边的情况,包括傅蕙兰的事。
费镇南没有说话。他和Aida不同的一点是,他是把她的亲人看成与她一样重要的。源于他本人是个孝子,对于家人具有一种强烈的责任心。他爱她,就一样要爱她的家人,这是被老爷子培育出来的中国传统。
咔嗒一声,屋门打开。Fase走进来,带回来从楚文东密室里面盗出的物品,其实就掌心里的一卷微缩胶卷,已经涵盖了所有楚文东隐藏的信息。
“检视过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吗?”Aida问。
Fase当然是要有所准备,才敢来与他进行汇报:“楚文东这人很精明,收集了所有与楚氏进行过合作的政府官员,也就是说,一大批贪污官吏的罪证都在这里面了,无一个落网。”
“他当然要这么做。这是留一手,将来可以用来恫吓这群官员为他做事。”Aida以为这样的情报可有可无,然而白拿也不错。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清楚。”Fase浓眉蹙起,疑惑的神色在他眉间起浮,“49说过,楚氏曾与罗婷婷有过合作关系,但是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证据。当然也没有与罗婷婷有关系的关家情报。”
“这更可以说明,罗婷婷这人来历并不简单。”Aida有与海军商议过这个事,一致同意罗婷婷与A3的巨头应该是有关系的,淡淡地抬起眉,“还有其它有价值的情报吗?”
“楚文东在游轮上高价拍卖到的物品。好像只剩下照片。”Fase从西装里头掏出照片的复制品,并一比一的还原清晰度放大让所有人能看得更清楚些。
墨兰与路米此时已是重新返回屋里,站在旁边听Fase述说情报许久。见照片上是一块圆溜溜的黑石头,路米耸耸眉头:“是什么呢?这块石头就是价值上亿的国宝?”
“或许海军同志能给我们说说是怎么一回事。”Fase微笑地向费镇南发出邀请。
费镇南清楚,他们这只不过是在试探他,他们自己也知道是什么,便清了清嗓子:“应该是古代帝王派出的航海船只在海底打捞发现的物品。古代人科技水平不高,只是把它当作一样宝物看待。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一种稀有矿物。用喜欢UFO的美国人的话来说,是外星人的遗产。但其实就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稀有矿物。几亿的价格不足以体现它的价值。在黑市上,应该能换到一个国家的财富。”
“哇。一块石头就能买到一个国家。”路米把Fase的相片夺过来,睁大眼睛再把照片里不起眼的石头看多两眼,“现在这块石头去了哪里?”
“楚文东应该没有得到。因为整个拍卖会被你们海军打乱了计划。东西应该是落在了我们的叛徒手里。”Fase说到这还是有些担心的,“我们的叛徒也是善于做研究的人。不一定会拿它来作乱。”
“所以,以你们的推断是?”费镇南不怀疑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科技水平绝对是远超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科学研究。
“49你怎么看呢?”Aida抬起的温善的绿瞳,对着墨兰。
“姐,你在美国究竟做什么研究的?”路米也在她身边揶揄,挤眉弄眼。
墨兰伸一只手在他没大没小的小鬼头上按了按,语气里有些不大情愿的:“鱼的心脏。”
“鱼的心脏有什么好研究的?”路米摇头晃脑,眯起了双眼凑到她脸皮底下。
“你玩够了没有?”墨兰凶悍地瞪他一眼。
路米只得把头缩一缩:她这个样子好凶,可是一样迷人。
见其他人都在等着她说话,包括费镇南,墨兰便是头疼地扶了扶额眉:“鱼类。有人说人是从鱼类进化来的。我们教授因此对于鱼的研究很感兴趣。对外称做鱼的心脏,其实不止做心脏一项的研究。”
“这样的研究用在军事上有什么作用?”Fase一刀插入。
“当然有。这不明摆着吗?我们很多海上武器潜艇都是与生物学的研究密切相关。”墨兰愈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愈是显得欲盖弥彰。
对于她的难处,那种属于科学家的自尊自傲,他们还是能理解的。费镇南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摸了摸,说:“你到现在还是信任你的教授是不是?”
“我知道他为美国军事研究院有一定的贡献,也知道他私下会做一些肮脏的交易。人之常青嘛。”墨兰淡淡地道。有关那次帮吴梓阳背黑的事,她清楚教授肯定知情的,只是教授不想得罪吴梓阳。所以吴梓阳说不定抓住了教授的某些弱点。教授最大的弱点必定是在黑市上的交易。因此,据她推断,这块石头是:“既然你们要问我对这东西的价值估计,我以为,它应是一种可以起到控制的物品。”
“控制?”这个词有些高深了,路米眨眯着眼睛看着她。
墨兰指指他脑子:“神经控制。”
“利用物体的辐射电波达到一种神经控制。”Aida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一角,“老实说,它比子弹将人一枪毙命要可怕得多。而我相信我的叛徒,应该具备同样的知识并且能将它的利用价值实现。”
屋子里每个人都明白。对方已经有可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了。
“要我们两方人马进行技术合作吗?”费镇南率先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