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十成,也有五成。”
萧乾听了更是摇头:“父亲您的一片苦心,王爷不会明白的,而且,我看王爷他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萧云生正要落子,眼看着他就要放下黑子了,却又临时收回手,改了方向。
棋盘风云骤变。
“我下在那边是求稳。下在这里就是强攻!人生如棋,走一步看一步,有时比深谋远虑有用。王爷年轻,怎会甘心瘫在床上一辈子,不是我要他赌,是他一定会赌!”
“那……万一续骨钉不成事,王爷会惩罚报复咱们的。”萧乾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却见父亲淡然一笑:“只要王爷答应,成与不成,咱们都有后路。”
萧乾皱眉。
萧云生继续道:“只要王爷答应了,咱们就尽心尽力地办事,绝不含糊。若真的治好了,咱们赚了太妃的信任和王爷的感激,还能赢得天下神医的美名。若是运气不佳,没治好……那王爷也会信心大挫,又要颓废好一阵子,太妃娘娘一时也顾不上兴师问罪,最关键的是咱们在皇上跟前好交差!就算,我不能全身而退,你也要平安无事,坐稳现在的位子。”
“父亲!”
萧乾意外之余,也觉十分震惊:“您是为了儿子才冒险……”
“是也不是。”
萧云生抬眸,目光幽幽:“王爷赌的是他的腿,我赌的我的命,我治不好他,我把命赔给他,我若能治得好,那就把命抵给皇上消气!我不能做韩白术,你也不能做韩朗,知道吗?”
萧乾一脸复杂,欲哭无泪。
原来,父亲一直在拿命“下棋”,为他周全。
萧云生早已看淡生死,拍拍儿子的肩膀,让他继续,不要分心。
今晚注定难眠,不止萧家父子俩心情复杂,周汉宁也一样内心纠结。
沈凤舒浅眠一个时辰,又起身去往内殿,见薄纱帘帐内有人影悠悠地动。
沈凤舒轻轻开口:“王爷?”
周汉宁正撑着手臂,想要自己坐起来,许是因为动作太大,疼得满头是汗。
沈凤舒忙伸手去扶他,他却摇头轻斥:“不用!
周汉宁沉着脸赌气似的,非要自己坐起来。
这对他来说不简单。
折腾许久,等他坐稳了,已是满身冷汗。
沈凤舒取温帕子给他擦拭,他又偏头躲过去,侧脸僵硬,眼神凶狠。
白日里的平静淡然,再也无法掩盖内心深处的绝望与愤怒,一时集中爆发了。
恨,怨,急!
一双腿成了断骨烂肉!
他真的好恨!
周汉宁用攥紧的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床板,拳拳用力,发出阵阵低沉又暴躁的闷响。
这剧烈的动作让他的伤口更痛,白色的绷带渐渐被鲜血渗透,殷红的颜色,也随之透出浓浓的绝望。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纷纷涌了进来,谁也不敢冒然上前,内心焦急且无助。
王爷又发脾气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凤舒望着他痛苦的脸,放下手里的帕子,默默张开双臂,猛然一把将周汉宁颤抖的肩膀抱在自己的怀中。
他的身体很硬很冷,心也是寒的,所以,沈凤舒用最柔软的语气安抚道:“王爷,别怕,我会一直陪着王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