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他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啊。
乾坤变化,福祸难料。
周汉景即位之后,皇子们都被封了王,取名为号。看似一碗水端平,兄友弟恭,和和睦睦。
其实周汉景一直有心提防周汉宁,此番周汉宁意外受伤,也蹊跷得很。
威风凛凛的年纪,突然成了残废,怕是比死还要难受!
郑嬷嬷继续道:“皇上和太后娘娘吩咐太医院,务必照看好王爷的伤情。如今,他的身边缺个细心谨慎的医女,我觉得你最合适。”
沈凤舒静静听着,捏紧了手里的青桔。
宫中有资质的医女,又何止一二十,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新人的身上。
这只怕是个“坑”。
郑嬷嬷一直盯着沈凤舒的脸,细细打量,她杏眸温润,柳眉弯弯,皮肤白皙,身材高挑。
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的尤物,却自有一股清新淡雅的气韵。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就是她的妙处。
昨儿,萧乾过来问她要人的时候,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沈凤舒。
既是生面孔,看着又讨喜,最关键是干净。
长得干净,背景干净,顺了太后娘娘的意,又不会引来太妃娘娘等人的猜忌。
皇上和太后执意要留王爷在宫中医治,以示骨肉亲厚,顺便堵上那些造谣的嘴。
按理,成年的皇子们一旦封王,便要搬离宫城,迁居新府。可周汉宁还未过十八岁的生辰,而且,他的府邸一拖再拖,迟迟半年,还未修建完工。
皇上和太后娘娘“特赐”他在宫中养伤,临门一脚,就是让你出不去!
沈凤舒眨了眨眼:“嬷嬷,民女才疏学浅,若是办事不利,耽误了王爷的伤情,岂不罪过?而且,我并非宫婢,如何照顾王爷?”
郑嬷嬷和气道:“不难,你每日按时辰点卯做事,侍奉些汤汤水水,熬药换药,事情做完了就回来。这批医女之中,数你最出挑,不选你还能选谁呢?再说,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你舍得么?”
沈凤舒只觉她说得好听罢了。
郑嬷嬷继续追问:“你可愿意?”
沈凤舒抿抿嘴,又清了下嗓子:“承蒙嬷嬷如此器重,民女自当竭尽全力。”
郑嬷嬷见她识趣,这才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往后的好处少不了。”
“谢嬷嬷,借您吉言。”
半个时辰后,沈凤舒从之前十几人的大通铺搬去了四人一间的小厢房,吃穿用度,全都高了一等。
房中其他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医女,比沈凤舒年长几岁,见她来了,纷纷点头示意,谁也不多话。
梳洗过后,沈凤舒换上青竹色的长袄,满头的乌丝挽成整整齐齐的发髻,插上一根细短无雕的银簪,素净整洁。
雪愈下愈大,沈凤舒手持着昏黄的灯笼,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厚实的积雪,跟随一位小太监去往清音阁。
清音阁紧挨着毓庆宫,当年是太子读书用功的地方,小巧而精致。
自从,周汉宁搬入清音阁后,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这里都是安安静静的。
来往的宫婢太监,各个一丝不苟,谨慎小心。
“沈姑娘,清音阁到了,杂家就不送你进去了。”
小太监规规矩矩站在宫门外,半步不往前踏,低眉垂眼,似有忌惮。
“有劳。”
沈凤舒缓缓抬眸,心无旁骛。
红墙绿瓦,雪絮乱飞,金碧辉煌的宫阁在浓浓夜色中更显华丽张扬,可惜,这里住着一个废然残念之人,日日忍受着锥心透骨的痛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