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兰不认识什么人,就没有人与她说话,桌子上大部分的时候竟然只有周翠兰一个人,显得周翠兰有些落寞。
不过,周翠兰的适应能力也是奇好,虽然没有人与她说话,但她面前放着好几个盘子,吃得不亦乐乎,似乎比那些忙于说话的人更忙。
周翠兰的手中拿着筷子,正在用筷子把盘子里的鱼肉从鱼刺上迅速地别下来,她看着安铁不紧不慢地切着牛肉,笑道:“叔叔,你也学会这洋人吃饭的法子了,那牛肉血淋淋的,怎么吃啊,看着就恶心。”
安铁也笑道:“我也不喜欢吃这个东西,我就是切着玩的,你没看我也没怎么吃吗?”
周翠兰说:“既然你不喜欢吃,那我一整个晚上都看到你在那切牛肉。”
安铁对周翠兰笑了笑道:“有些事情你不喜欢做,但也不得不做,就像一个游戏,比如打扑克吧,你一上桌子,就得按照规定的游戏规则去玩,不然就玩不下去了。”
周翠兰不解地看着安铁,说:“这是在咱们中国,用为什么要用洋人的办法吃饭,看起来笨呼呼的。你看我用筷子别鱼肉,三下两下就别光了,你要是用刀叉,费牛劲你也别想弄下来。”
安铁又笑了起来,说:“你说得对,只是在城市,这些人都喜欢用洋人的生活方式来标榜自己能跟得上潮流。”
周翠兰说:“这是不是就叫崇洋媚外?”
安铁道:“对,差不多也就你那意思。”
安铁一边和周翠兰随意地说笑,一边不经意地用目光扫着灯火辉煌的大厅,留意这大厅里的动静。安铁现在对周翠兰的感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女人也许普通平凡,甚至庸俗,但她真实,他现在觉得生活过于虚幻,只要是真实的东西就让他感觉温暖。
这个女人虽然直接导致了自己的入狱,其实,真正让自己入狱的并不是这个女人,周翠兰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工具,而且自己出狱之后,她也算做了真诚的忏悔,这些日子,也是在老老实实做生意,看起来,她是真的在用心生活,对自己和瞳瞳也不错,这使安铁对这个女人有一种真实的亲近感。
安铁吃了一丁点的牛排,马上觉得嘴里腥不拉几的,安铁皱了皱眉头,拿起放在一旁的大玻璃杯,喝了一口红酒,周翠兰见状,马上也拿其红酒跟安铁碰了一下,周翠兰说:“来,叔叔,我们也学那些人碰一下杯子。”
安铁笑呵呵地说:“好”然后又喝了一口,转头朝人群里看了看,发现白飞飞手里拿着一杯酒总是与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一起,穿行在一堆奇形怪样的艺术家中间,相当活络。
赵燕与欧阳忙得不亦乐呼,一会在这里敬酒一会在那里敬酒,这个时间正是酒会的第二个阶段,酒会第一个阶段就是主办方和来宾讲话:第二阶段就是应酬客套拉关系,也是酒会的部分:第三个阶段还是应酬客套,只不过这个时候就自由多了,可以继续,也可以走人。
这种酒会目的过于明确,时间都不会太长,交际各方讲究的是效率,要效率就得迅速出彩,要出彩就得迅速引人注目,要迅速引人注目就得多动心思。
那些人一个个彬彬有礼优雅得体,但你仔细一看他们的眼睛,转得就跟摇彩票号码的乒乓球一样快,他们的穿戴装饰,一举一动,甚至是说话的声音语调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为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接近自己的目标达到自己的目的。
刚才,安铁的眼睛也同样转得跟乒乓球一样快,他脸上挂着精心设计的假笑跟朱市长、那些觉得自己牛逼得不得了的著名艺术家、银行特邀的客人和一些公司的客户等等一一碰杯寒暄之后,安铁甚至到了媒体记者的那一桌跟记者套了一会近乎,安铁说:“各位兄弟,我以前也是做记者的,大家玩好,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大家多交流。”
记者们一听说安铁也做过记者,本来对安铁还有些意见的马上也变得亲近起来,安铁注意到那个提问找事的记者也在这一桌,见安铁没事人一样,这个记者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不知道是紧张还尴尬,但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安铁在媒体记者那一桌挨个敬了一圈酒,然后就一直与周翠兰坐在一起。
周翠兰正在用筷子挑着一块鸡翅,放在眼前看了看,看着看着,周翠兰突然皱了皱眉头,猛然把那块鸡翅放在盘子里,没放准,鸡翅掉在雪白的桌布上,马上就印出了一块污痕,周翠兰用手附着额头道:说:“哎呀,叔叔,我头怎么有点晕,是不是你这里菜不卫生啊?”
安铁愕然地看了看周翠兰,说:“不可能啊,这是五星级的酒店,菜怎么会不不卫生呢,要我找人送你去医院看看吗?”
周翠兰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去一趟卫生间。”
周翠兰说着站起来就去了卫生间。周翠兰刚走不一会,安铁就感觉身上一阵震动。
安铁摸出手机一看,马上瞪大了眼睛,手机上冯小虫发来一条短信:“秦枫与下午那个找事的记者有邮件和短信接触。”
看着冯小虫发来的短信,安铁有些发懵,操纵那个记者让安铁下不来台的记者竟然是秦枫?
就在安铁抿着嘴,眼睛盯着手机发呆的时候,就听桌子被人敲了几下,就听朱市长的声音说:“小安,看什么呐,这么入神?”
安铁猛然抬头,发现朱市长、公安局的付局长,还有那个从北京来的冯处长就站在桌子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安铁,等安铁发现冯处长旁边还站着秦枫的时候,安铁脸上刚堆出来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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