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涤飞等了好一会,白雁才转过头,脸上平静无波,眸子坦坦然然,“问什么?那人我认识,我老公呀!”
陆涤飞眨眨眼,哈哈大笑。
陆公子笑的时候,左嘴角上扬,右嘴角下撇,脸颊上的肌肉拧成一小块,一小块,透着股邪气,像卖弄风情似的,很坏。
“丫头,真有你的。你知道吗?在官场上混的人最怕两样,一是双规,二是绯闻,这都是致命的。你有本事怎么玩都可以,就是别给别人抓到把柄。”
“陆书纪,你本事大吗?”白雁好崇拜地问。
“我本事向来不小,小丫头一定没少听说过吧!”陆涤飞很自负地一扬眉。
白雁捧场地扯了下嘴角,端起果汁,悠闲地喝着,“陆书记,你真是生错了时代,要是早出生个百把年,或者穿越一下,你大可出落成柳三郎、元稹那样的风流人物。可惜了。”
“这样一说,我还真觉着遗憾,”陆涤飞接着白雁的话茬,咂咂嘴,“那你觉着康剑可惜不可惜呢?”
“我和他是一家人,不好评述,陆书记认为呢?”白雁轻飘飘地把球又踢了回去。
“其实康剑和我一样,有许多身不由已的事。我坏在面子上,康剑却坏在骨子里。小丫头,你不好奇和康剑一同下车的女人是谁?”
“我该好奇吗?”白雁手托着下巴,天真地眨眨眼,“再怎么说,我们在新婚燕尔中,人是擅变的动物,但目前还有新鲜感。你想要让我家领导衬托你的纯洁,时间挑得不佳呀!再说,要做坏事,至少要在月黑风高时,那样才刺激。象现在朗朗晴日,有什么情调,人和动物还是有那么点区别。如果别人觉着暧昧,我们好象更暧昧一些吧!你看,灯光暗暗的,音乐柔柔的,我们挨得这么近,四目相对,你双目含情,你家夫人这时路过,突然会看到这一幕,会怎么认为?事实呢,我们只是在闲聊。陆书纪,凡事往好处想想,你心里阳光点,行么?”
陆涤飞被她说得噎着,有好一会气都出不来。这时候,他才觉着他似乎小看了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有志不在年高,这话果真是有根据的。
他本想刺她一下,没想到给她将了一军。
康剑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助理,屈尊娶个小护士,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是郑重选择?
陆涤飞在心头打了个问号。
“陆书记,我知道你是真关心我,不过,没必要浪费你珍贵的时间。我家领导对于感情有些木纳,不如陆书纪擅长风花雪月,我对他要求不高啦!哦,谢谢你的礼物,我好喜欢。悄悄告诉你,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娃娃呢!”白雁笑得俏俏的,一口气喝尽果汁,站起身来。
“小丫头,你不喜欢我的建议?”陆涤飞又问了一句。
白雁拧了拧眉,正视着他,“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筹码。陆书记,你想胜我家领导,尽可以向他放马过去,但别扯上我做啦啦队。”
“小丫头,你真是太年轻了。你以为我想让你作筹码,你错了,我是在给一个你自我保护的机会。这次你没问题,但我可以先给你一个回答。二十多年前,康云林曾经下派到云县做县长,在那呆过两年。”陆涤飞放慢说话的节奏,这样可以让白雁听得一字不拉。
白雁抱着泰迪熊的双手一震,没什么表情,轻轻哦了一声。
“如果你想问什么,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放心,小丫头,我不会要你做间谍的,你在心里也把我想得阳光点。”陆涤飞伸手想抚白雁的头发,白雁不着痕迹地让开了。
陆涤飞玩味地耸了下肩,“我送你回去!”
“我还要去超市买菜,自己打车好了。”白雁很宝贝似的抱着纸袋,注意力象是全集中一对熊熊上。谢了又谢,这才笑着出了音乐吧。
下午的阳光还是很辣,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走几步,就出了一身的汗。
白雁没有打车,而是叫了辆三轮车。三轮车把遮阳的帘子卷起来,挑着树荫骑,风缓缓地吹拂在脸上,这样,感到非常舒适。
在靠近医院的一家小吃店前,白雁让三轮车停了下来。
小吃店里,老板和两个帮忙的大嫂正在准备晚上的生意,店里没有客人。白雁和柳晶吃腻了医院食堂里的饭菜,有时会到这里来换换口味。
“白护士,你有好久没来了!”一位大嫂迎出来。
白雁熟稔地走进里端的一个小包间,“给我一杯红豆冰,我等个人。”
大嫂点点头,盛了一碗红豆冰,附赠一碟子西瓜,体贴地开了空调,带上包间的门。
白雁吁了口气,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褪去了,她咬着唇,脸上浮现出一种隐忍到极点的痛楚。
她很少哭,哭是无能的表现,又不能解决任何事,何必做出一幅可怜样?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没心没肺的,很爱笑。
笑比哭好,不是吗?
但还是有撑不住的时候。
她打开包,颤微微地拉开包里小袋细细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方手帕。手帕折成了一个细长条,她一点点地展开手帕,一枝用鲜红的纸折成的玫瑰慢慢映入眼帘。
她把玫瑰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绷开。
“小雁,你不是小破鞋,不是小狐狸精,不是野种,你是好女孩,比谁都好,都纯,都美。。。。。。”耳边,突地响起一个青涩少年很认真很严肃的声音。
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决了堤一般,狂泄而下。
他说,小雁,父母无法选择,但只要踏踏实实地把自已的路走好,你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还可以比他们更好。
他说,小雁,你这么自爱,这么聪明,以后一定会象金子一样散发出属于你的夺目光泽。
他说,小雁,不哭,外面的世界很大,总有人会懂你,会看到你的好,珍惜你,呵护你,宝贝你。
。。。。。。
和白慕梅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比同龄的人都来得敏感、早熟,过早地就会察言观色,洞悉别人的心思。
不需要陆涤飞多提醒,她早嗅出康剑的异常。婚礼前从天而降的长发女子,他新婚夜的电话和出走,书房里新铺的那张小床,今天又见与那女子并肩相偕。
婚后的康剑与婚前的康剑,一下子象变了个人。
似乎,他在冷落她,疏离她,可是表面上又极力维持着这份婚姻。
不懂啊,康领导心里面有别的人,干吗要娶她呢?他那种天之子娇子不比她有许多无奈,柳晶说,康领导看中谁,谁还不坐着飞船扑上去。他又不是爱男人,需要找个人来打掩护。
怪不得他说不在意她的家境,其实是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害她还暗暗窃喜很久呢,以为等到了能嫁的那个人。
她能嫁的那个人,有宽大的胸怀、豁达的性格、包容、成熟、忠诚,懂得她的好,能接受她人生如戏的母亲,象山一样,为她挡住流言绯语,给她一个不一定要很富裕可是却很温馨而有安全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