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玉!”映雪眸中急切,立即牵着小沥安朝门外走,却让连绛霜叫住了,只听得她又凉凉道:“姐姐,你带芷玉走可以,但是这个小少爷必须留下。母妃那边说了,这个小少爷从此由妹妹我代养,不需姐姐再操劳。”
映雪大吃一惊,回眸:“沥安为什么要由你代养?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在这里吗?”
“那妹妹可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是母妃的意思,妹妹只是依命行事,呵呵,而且妹妹对这个小少爷也喜爱得紧,姐姐尽管放心去。”
她放心才怪!映雪眉一蹙,牵着沥安的小手不肯放,一把抱了他往外走:“我去找母妃。”
“千蓉,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拦下她!”连绛霜尖锐的声音立即在身后响起,叫唤了屋子里所有的丫鬟,硬是拦着她不准出去,“姐姐若再不放下小少爷,那别怪妹妹不客气了!”
“我去找母妃,让她收回成命!”映雪的心头隐隐有股怒火在烧。
“不行,有本事姐姐你先说服了母妃,再来找我要人!来人啊,拉开她!”连绛霜云袖一挥,唇角冷冷勾起。
霎时,以千蓉为首的一大帮子丫鬟朝映雪逼近过来,拉的拉她的手,拽的拽她的脚,硬是狠狠从她手中抢过了嚎啕大哭的小沥安。
连绛霜一接过去便是毫不留情一巴掌朝小家伙挂满泪珠的脸蛋打下去,吼道:“哭什么哭!再哭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沥安果然被吓得将哭声嘎然而止在喉咙,只能淌着泪珠抽抽噎噎,求救的看向门边的映雪和芷玉。
“连绛霜!”映雪气炸了,在几个丫鬟的钳制中拼命挣扎,“放开沥安,不许打他!”
“呵呵。”连绛霜将被吓傻的小沥安放到地上,拖着过长的浅绿裙摆走到映雪面前,冷眸微眯:“姐姐你现在没有权利管我怎么做,他现在归我管教,我想打他就打他。还有,你现在只是个挂名王妃了,你犯了错,妹妹我同样有权利对你这样!”
“啪!”话音落,一道响亮的耳刮子在屋子内清清脆脆响起。
“小姐!”芷玉的尖叫声冲破屋顶。
只见连绛霜素白的掌又朝映雪的右脸挥下,“啪!”扎扎实实的五指印骤然出现在那片凝白如玉上。
映雪的脸被打偏了,松松挽起的斜云散落,披落在肩头。她唇角带血,转过脸来冷眼瞪着连绛霜:“你在报复我!”
“对!”连绛霜痛痛快快的答,下巴抬得高高的,“谁让你勾引胤轩!现在他碰你一次,我就整你一次,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映雪没有再在千蓉的手中挣扎,冷冷回望眸中阴冷的连绛霜:“即便我不争,你也容我不得?”
“不。”连绛霜掀唇冷笑,用指去拭映雪唇角流下的那条血痕,一脸寒霜,“要怪,就怪你偏偏生了这张脸蛋。”
她的指攀爬到映雪的额上,拨开那片刘海,“亚父说得没错,胤轩以后会爱上另一个女人,一个额带莲花胎记的女人。你瞧,这朵莲花变小了,小到只有拇指大小,它在告诉我,已是留你不得!”
“我银针上的毒是你下的?”映雪心头一紧。
“当然不是。”连绛霜放下拨开她刘海的手,改为捏住她的下巴冷笑:“我才没那么蠢做这样的事!如若我真想让你死,只会慢慢折磨你鞭挞你,而不是一刀痛快的解决你。”
映雪心头冷寒,说不出话来。连绛霜的狠毒,她不是第一次见识,却超乎想象。
连绛霜又噙着一抹冷笑道:“呵呵,你就慢慢等我怎么折磨你吧,多事的女人!”
“放过芷玉和沥安!”映雪水眸微冷。
“可能吗!”连胤轩笑得更冷,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映雪放开了,挑衅道:“苏映雪你说对了,不管你有没有心与我争,我都容你不得,因为从你嫁给胤轩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你现在在府中连最下等的婢女都不如,我看你怎么与我斗!”
“小姐,不要理这个疯婆子!”芷玉在外面叫喊,“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小姐,不要对她让步!”
“给我掌嘴!”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芷玉和沥安?”
“呵。”连绛霜满意的听着外头芷玉被掌嘴说不出话,挑眉笑看着映雪:“你现在都自身难保,就别妄想保住他们,我告诉你,你们三个,一个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将你们慢慢玩死,才泄我心头之恨……”
“你!”
那边,千蓉带着报复的快感将芷玉掌得满嘴是血,双脸肿得似馒头,正还不泄恨的扯掉芷玉的耳环,弄得那耳珠子鲜血直流,陡见得廊下有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朝这边走来,这才吓了一大跳冲进屋里:“小姐,王爷往这边来了,已经在廊下了,怎么办?”
连绛霜脸色微变,却不急不忙拔下头上的珠花,弄乱长发,然后猛然将额头撞向桌子的一角,赶在男人踏进门来的那一刻,楚楚可怜躺在了地上。
“绛霜!”刚进门的连胤轩脸色大变冲进来,单膝跪地抱起那软软的身子,“怎么回事?”
那一眼,自是望向双颊微肿的映雪。
映雪的心被那一眼扎了下,心头有种酸涩在蔓延,却望着男人,没有出声。
千蓉立即在旁边哭开了,可怜兮兮道:“刚才王妃娘娘二话不说一进来就抢小少爷,说小姐虐待了小少爷,要找太妃娘娘告状……呜,可怜的小姐被那粗蛮的芷玉一推,撞在了桌角上……”
连胤轩剑眉一皱,抱起昏过去的绛霜往内室走,明显是将那千蓉的话听进去了,吼道:“快去找大夫!”
“哦,是,王爷!”千蓉戏演完了,用袖子一抹泪珠子,功成身退。在门口,又恶狠狠瞪了芷玉一眼才奉命去为主子找大夫。
“小姐!”芷玉满嘴是血,捂着脸跌跌撞撞朝映雪扑过来,躺在她怀里哭得语无伦次:“小姐,我们走吧,这里呆不下去了,呜……”
映雪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畏惧,心被撕裂般的痛。
她何尝不想走,又何尝想与这连绛霜争,可是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想置她于死地!不惹她,她却时时针锋相对咄咄逼人,伤及她的亲人,不曾退过一分一毫。
她死不足惜,却不忍让芷玉和沥安陪她受苦受伤。想逃,却有个人紧紧抓着她不放。
此刻,这个人在为那个人疗伤,用尽他最大的嗓音朝她吼:“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不是懂医吗,还不来给绛霜看看伤势,该死的!”
最后那声“该死的”,几乎掀了屋顶。
她放开瑟瑟发抖的芷玉静静走进去,看到男人怒目铮铮瞪着她,牙关咬得“咯咯”响,在极尽隐忍。而床上的女人,额头的鲜血汩汩不止,染红男人的大掌。
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走过去。
男人却一把拍掉她伸过去的素手,星眸暗沉失望道:“罢了!”
罢了?罢了就罢了!她将手缩回水袖里,依旧只是冷冷瞧着榻上昏迷的女子。
随即,大夫被请来了,她和芷玉被请出去了,她没有在这里停留片刻,带着芷玉和沥安回到了绿雪园。
芷玉和沥安都受到了惊吓,一直抱着她哭,不肯松手。月筝本来想来瞧瞧究竟,让她挡回去了,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她先将小沥安哄睡了,再拿清水给芷玉洗去嘴巴里的鲜血,给她高肿的脸颊抹上消肿药膏,为她换干净衣裳。
却在做完这些后,静静站到了窗边。
芷玉忍着痛对她的背影含糊出声:“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吧,即便在外面吃苦,也比呆在这里强。”
她没有动,但背影微微僵了下。
芷玉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小姐,那个连绛霜她根本不是人,不管我们惹不惹她,她都不会放过我们的,小姐……小姐,你哭了?”
窗前,她最为依赖的小姐,微微仰着面,将泪含在了眼眶里。但那眸中的晶莹,明明是泪珠子,在夕阳里,璀璨凄美。
“小姐?”她的喉咙里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酸涩。
片刻,她的小姐侧颜看她,眸中却已清冷一片,荡不起一丝涟漪:“芷玉,不要怕。”
“小姐。”她却鼻子一酸,泪珠子迸落,靠在小姐细弱的肩头哽咽:“小姐,你的命真苦,从小到大没有享过一日福,嫁了人也……只可惜芷玉保护不了你,反而净给你惹麻烦,呜……”
“不要哭。”映雪只能静静抚着她的发,微抬着下巴,轻喃,“不要哭,不能哭……”
半晌,芷玉哭累了,头颅搁在她的肩膀上睡了过去,面上泪痕犹新。她将她轻轻掺倒在旁边读书喝茶之用的软榻上,搬走了小桌,为她取了床薄被轻轻搭上。
芷玉的眼周黑得很厉害,肩头有很深的红痕,似是挑重物所起,一双小手新茧起伏,全是水泡,而后陡然拧眉呓语,在睡梦里也是兢兢战战。
她用帕子为她擦了擦汗湿的脸,握着她的小手,静静坐在旁边。
片刻,月筝在外面叫她:“姐姐,在吗?可以过来妹妹这边一趟吗?有急事。”
“好。”她轻轻放开芷玉的手,打开门走到了隔壁的月落园。
月落园里找她有急事的,不是月筝,而是为连胤轩治眼睛的那位老大夫,也是刚刚为连绛霜看过伤势的大夫。
老大夫过来是顺便为月筝看看风寒,无意中提起了她。
等到月筝回避,她淡淡问道:“是药引没有了吗?”
“是的,王妃娘娘。”老大夫恭恭敬敬站着,与她隔了架屏风,“上次王妃娘娘为王爷送来的那一竹筒子血,老夫只炼制了七七四十九粒清目丸,原本定为王爷一日取用一粒,但是王爷现在的眼睛由于荒野风沙侵染,恶劣了些,便需要每日早晚一粒……”
“大概还需要多少粒能使他痊愈?”屏风后的人儿静静出声。
“还要七七四十九粒,且要视情况而定。王爷最近不太保重身体,老夫怕……”
“明日你来这个地方取药引吧,我会供他让他完全痊愈的药引,还有,不能让他知晓药引是我的血。”
“老夫知晓,只是王妃娘娘真的对当年的那个红衣女子感兴趣吗?要知道能拥有这种药引的人,只有她的后人或她的族人。”
“即便我想知晓,你能说出个什么来吗?”
“呃,这个……老夫当年只匆匆见过一面,除了知晓她穿了一身有别于天景服饰的红衣,额头带有莲花胎记,并无知晓其他。”
屏风后的人安静下来,片刻才道:“连绛霜的伤势怎样?”
“伤口不是很深,老夫刚为她止了血上了药,并无大碍。”
“好,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吧。”
“是的,王妃娘娘。”
等送走了老大夫,她也告别月筝回到了她新的寄身之所。刚踏入房门,兴师问罪的人终于来了。
是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这次并没有打她,而是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她,冷道:“你与霜儿打架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能打起来,说明你们双方都有错。哀家这次是来告知你,将苏沥安交由霜儿代养的事是哀家的意思,霜儿性子直爽兰心聪慧,必能教管好这个孩子。”
映雪静静听着,掀唇轻启:“儿臣从未想过要害王爷。”
“呵呵,王嫂你这不是司马仪之心,路人皆知么?”陪同太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