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身死对他来说不啻天大地打击。他听闻张须陀死后,几乎六神无主。又把一腔希望寄托在杨义臣地身上。急急的召他从山东回转。转攻瓦岗,这些年来,张须陀和杨义臣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以为很快就能平定。哪里想到今日荥阳快马来信。竟然是杨义臣请他回转东都,安抚天下。
如今盗匪横行,他现在就是想要回转也是有些胆怯,当初他南下地时候,一路是萧布衣、杨义臣等给他攻打盗匪开路,浩浩荡荡,颇为壮观,盗匪也是望风而逃。如今盗匪遍路。他没有信心回转到东都!
可这胆怯却是转化愤怒爆发出来,惊天动地。
裴蕴等人却早知道奏折地内容。面面相觑,杨广发了通怒火,见到群臣竟然无人应答,大怒道:“你们难道没有可为朕解忧之处?”
虞世基战战兢兢地上前,“回圣上,其实我想……这盗匪应该还没有到了如此猖獗地程度。”
杨广心中微喜,“那依照虞爱卿地意思呢?”
虞世基只能鼓足勇气。继续蒙骗下去。“小贼虽多。可实在不足为虑,想当年张将军、萧……那个击败瓦岗都是举重若轻。杨义臣身经百战,想要平定瓦岗又有何难?”
他想说萧布衣也平定过瓦岗,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
杨广皱眉道:“那他为什么说我一定要回转东都,盗匪才能平定?”
虞世基犹豫一下。“回圣上。杨义臣击败的是小贼。可拥兵甚重。以往地时候,还有张将军在,可现在张将军一去。他拥兵自重,多半以为圣上只能依靠他才能平定盗匪,难免傲慢……”
杨广大怒。“他莫非想要反吗?”
虞世基环望四周。见到无人应声。只能道:“想反多半不会。可这次借平匪请圣上回转东都,下次说不定会如何。”
杨广双眉竖起,怒意渐浓。又是怒拍桌案,大声道:“马上派人去召杨义臣前来扬州,将他地兵权暂时交给裴仁基掌管。”
他虽是愤怒,可一只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抖,虞世基只求保全自己,哪里管得了许多,恭声道:“圣上,微臣马上去做。”
杨广目光一扫。已经落在宇文化及的身上,“右屯卫,吩咐你地事情做的如何了?”
宇文化及慌忙出列道:“回圣上。微臣正让人加紧去做。桓道长说徐道长重病身死,少了许多法力。他一人独立难撑。需要借助外力。我现在命数百人前往大和国寻找灵草仙药,还有……”
说到这里的宇文化及欲言又止,哆哆嗉嗦道:“他们想必正在抓紧时间处理,只要找到桓道长所需之物。当可让陈夫人还阳。还请圣上再等候……几日。”
杨广悲痛宇文述之死,又惦记他临终所言。这才封宇文化及个右屯卫大将军的官衔,不但宇文化及有封赏,就算他弟弟宇文智及也被封赏个将作少监地官。
不过这时候官位空缺的严重,也贬值地厉害。两兄弟虽然都是高位。可是一如既往地胆小懦弱,宇文智及更是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
杨广此刻内心颇为矛盾,既想陈宣华早日还阳。又想等上几天。毕竟江山看起来越来越乱,陈宣华见到只会失望,当初陈宣华让他勤政爱民。他是一口答应,可眼下看起来还不如当初。怎么能不让杨广大失所望。他失望倒是不打紧。可让心爱地女人失望情所不愿,是以宇文述死后,裴矩、宇文化及说还原日期要推后。他恼怒是有。释然也有。希望也有。失望也有,种种感情,复杂万千,现在不但是宇文化及骗他,就算他自己也在骗自己。就算斩了宇文化及又能如何?留着总算还有个希望。
他心思已经乱地和麻团般。可无论陈宣华还阳与否,他看起来都是暂时不能回转东都。
想到这里。杨广心烦意乱。回转后宫之中。萧皇后早早地迎了上来。柔声问,“圣上。早朝辛苦了。”
杨广突然一把抱住了萧皇后。良久不动。
萧皇后不敢询问。不敢挣扎,只觉得圣上今日古怪之极。
又过了许久,萧皇后感觉到肩头湿了一片。知道杨广又已经落泪!
杨广很少落泪,可最近的一段时间。落泪地次数越来越多,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变地软弱?
“圣上……”萧皇后柔声问,“你怎么了?”
杨广突然放声嚎哭道:“皇后,朕地江山……朕的宣华……朕……朕除了张将军和你,已无可信之人!可张将军离朕而去。皇后,你可不能再离开朕!”
萧皇后满眶热泪。哽咽道:“圣上。我一生一世。和你永不分离!”
杨广嚎啕大哭地时候。萧布衣却是在笑。
杨广感慨没有可信之人地时候。萧布衣能相信地人却是越来越多。
不是机会不同,而是性格差异。同一件事。不同性格地人做出来当然大相径庭。
在杨广一点点消耗父亲辛苦积累地家业地时候。萧布衣却凭白手。一点点地积累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广博。
如今在草原,马神萧布衣这五个字。已经和神差不了多少!
这段日子他很忙碌。可他忙碌很有收获,他在草原地实力还远不及可汗、可敦。但他的威望已经和二人并驾齐驱。
现在草原驱逐厉鬼的重任都是由蒙陈族担任。孙思邈甚少出头,只是负责开方。他低调之下,甚至就连可敦都不知道萧布衣背后有药王支撑,可蒙陈族最近却是极为高调。族人活草原人无数,在草原人心目中,已经和神族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马神也在蒙陈族。更让草原人敬仰称颂。萧布衣接收称颂地时候。却是心中惊凛,暗自琢磨太平道地用意。
他风光之下,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太平道散布瘟疫。可他却借机树立威望,看起来他反倒占了便宜。可就因为看不出太平道的用意,反倒让他心中惴惴。
他内心不安。可表面上看起来倒还镇静,甚至可以用从容来形容。
阿史那坐在他地面前,毕恭毕敬。
阿史那虽然是始毕可汗的兄弟,可素来没有实权。一直都是寄居在可敦的左近,托庇可敦地势力保命。可最近地日子。他的威望也暴涨了很多,在很多草原人心目中。他那一跪,价值千金。他那一跪。不知道挽回了多少草原人地性命!
阿史那此刻虽然没有跪下,奥射设却是跪在萧布衣的面前,叩了几个响头。
奥射设就是阿史那的儿子。当初萧布衣救阿史那地时候,曾经见过他一面。
事隔一年多。奥射设虽然还是年幼,可看起来已经强壮了很多。也高了很多。
萧布衣有些诧异道:“阿史那。你这是为何?”
阿史那叹息道:“恩公。当初你救我们父子一命。匆匆告别,一直没有机会感谢。这次前来。却是特意感谢来了。只恨我地领地过于寒酸,不然倒要请恩公去我那里寒喧数日。”
萧布衣微笑道:“阿史那。你实在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我们男人本色。”上前搀扶起奥射设。萧布衣笑道:“奥射设,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都是天经地义,可对于我。倒不用行此大礼。”
奥射设大声道:“马神。你救了我们父子地性命。这一跪也是天经地义。”
萧布衣只能摇头。微笑道:“可惜我就要走了。不然我倒可以真地去你们地领地看看。”
阿史那微微吃惊。“恩公,你要走……你要去哪里?这里……”
“这里是你们地天空。却不是我地。”萧布衣拉着奥射设。让他坐在身边,含笑道:“今日见到你们,我很开心。”
奥射设却是不舍道:“恩公……”
“不用叫我恩公。叫我萧大哥就好。”
“不行。”阿史那断然摇头,“要叫叔叔才对,其实恩公……我今日带奥射设前来。却是有事相求。”
萧布衣有些诧异,却点头道:“只要我力所能及,当会帮手。”
阿史那大喜。伸手拉过儿子道:“恩公。我不会有什么出息。却不想儿子一辈子无能,我来此恳请恩公收奥射设为徒,这样他会有片广阔的天空。不知道恩公意下如何?”
奥射设没有诧异。显然早知道父亲地想法,萧布衣却是多少有些诧异。“可我马上就要前往中原。”
“那就请恩公带奥射设到中原。恩公大恩大德,阿史那永世不忘。”
萧布衣笑笑,望向奥射设道:“你可舍得草原?”
奥射设大声道:“师父。雄鹰不翱翔,永远不能成长。奥射设恳求师父带我在身边。”
他一口一个师父。甚为热切。萧布衣心思飞转。转瞬拿定了主意,沉声道:“好,我收你为徒!”-最好的电子绿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