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ri,何必当初,焦黄中,没了你爹。你什么都不是!”
当徐勋走出门还没走两步,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砰然一声响,回头一看,就只见焦黄中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想到当初焦芳给自己使的大大小小无数绊子,还有后来的诸多筹谋,他顿时冷冷一笑,招手叫过那监寺和尚便沉声说道:“派两个和尚,把焦公子送回焦阁老府上去,就说他不小心在双塔寺摔着了。放心,出了事情自然有我兜着。不会让人来找寺中的麻烦。从今往后,双塔寺但凡有什么事,直接去我府里说一声就行了。”
如此一来,双塔寺了脱责,自然会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和李东阳的这趟见面顺顺当当就能隐瞒下来!
徐勋既然这么说,刚刚那心中忐忑的监寺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如果这里头是刘瑾的儿子。那还值得考虑一下,但既然是焦芳的儿子,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须臾之间。他便找来了两个身材健壮的小沙弥,麻利地把焦芳从这海云大师塔中搬运了出来。而等到那两个小沙弥架着人走远了,徐勋方才对监寺和尚又嘱咐了一句。
“今天有兴趣登塔的就是我一个人,大师切记不要忘了。”
“是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今ri只是平北侯一时兴起登塔一游,却不想遇到了焦公子出言挑衅。”
徐勋顿时欣然点头:“没错,大师果然是赤诚的出家人。”
李东阳刚刚在上头,将下面那一番冲突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又是心悸于徐勋的言语凌厉如刀,威逼利诱的手段亦是狠辣,又是暗叹焦黄中屈长了几十岁,心xing历练竟是丝毫及不上。然而,此刻听到徐勋既然已经嘱咐过了监寺和尚,他便缓步出了门来,“那今ri之事,便一言定了。”
“自然一言定。”
京城素来是没有太多秘密的地方,李东阳私会徐勋,在徐勋的缜密安排之下还能够隐瞒下来,然而,焦黄中在双塔寺的海云大师塔中,被徐勋三言两语骂得昏厥了过去,回到家后历经大夫反复施方才悠悠醒转,却是一度出现半边偏瘫,此事在傍晚时分便传遍了京城里那些达官显贵耳中。有知道徐勋和焦芳之间恩怨的,不免暗叹难怪徐勋手段狠厉,而不知道两人恩怨的,多半也是不齿焦芳人的,倒是多数拍手称快。一时间,真正声援焦黄中的人几乎凤毛麟角。
而当张彩昂首直入沙家胡同刘府的时候,迎出来的张文冕也好,孙聪也好,都少不得对他醒了焦芳刚刚来过的事。他却置若罔闻,不动声sè地径直进了中堂,见刘瑾正在那满脸烦躁地独自饮酒,他便笑吟吟地走了上前。
“公公怎么一人独酌?”
“嗯?哎呀,是西麓你来了,坐,坐!”刘瑾连忙示意张彩坐在身边,随即才面带恼火地说道,“老焦才刚气咻咻地从我这儿回去,就差没让咱家替他儿子报仇了!好端端遇到这种事,咱家措手不及!这徐勋也是的,往ri对别人也没见他这么赶尽杀绝,怎么对焦黄中偏这样,焦芳从一个随行书生的嘴里好容易掏出了一些话,咱家听着都受不了!”
“原来公公居然这事情烦心?”
张彩哈哈大笑了一阵,见刘瑾皱眉,他便径直坐下,却也不见外,直接拿了刘瑾的执壶,又找了个空酒杯斟了一杯,等抿了一口后,他才淡淡地说道,“不是我在背后指摘人,焦阁老那是咎自取!把一个儿子养得如此狭隘,此前会试落第,竟然买凶去偷袭徐祯卿,正好还犯在徐勋手里,继而更是不打自招。这样一个无才无德之辈,若是明年会试真的让其高中了,这才是丢脸!若我主持这一科,他那儿子连三等同进士都别想中,直接黜落出去!”
刘瑾闻言顿时一愣,随即皱紧眉头说道:“西麓莫非觉得,徐勋此举没做错?”
“平北侯当年吃了焦阁老不少算计,如今既然他占了上风,到现在才给焦黄中这么一点颜sè看看,已经是很客气了。而且,焦黄中无才无德也就算了,连承受能力都如此之差,不过是三言两语,竟然会就这么被骂倒,也实在是太软弱了。身在官场,被人骂是最常见的,哪能如此经不起!这样的无能之辈倘若高中了,别人必然会传之笑话,到了那时候连刘公公你也要一起被视之没眼力。既然事情都已经出了,焦阁老若真想报仇,他自己去和平北侯找回场子,刘公公管这个作甚!”
刘瑾想想常常跟着焦芳一块来见自己的焦黄中,仔细想想,确实也不见人有多少事,顿时就释然了。而张彩既然逢着这样的好机会,又怎会轻轻放过,当即就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公,我看焦阁老年纪大了,连儿子都如此,可想而知,内阁的有些事情他也不免心有余而力不足。听说内阁王阁老早就有致仕之意,撑不住几ri了,而李东阳最是老谋深算,到时候一对一,焦阁老一个人只怕不是对手。公公若是可以,思量送一二人入阁,这才是成算。平北侯不过逞一时之快,何必如今和他扛上!”
听张彩这么说,刘瑾略一思忖便挑眉问道:“西麓可有意入阁否?”
“无意,公公还是另寻高明。”张彩见刘瑾先是大讶异,但随即就笑得眯缝了眼睛,他便气定神闲地说道,“我在吏部多年,不想挪地方,公公还是不妨问问旁人意下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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