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民伤财。兴修水利的劳力,要从水利设施的附近征募。”石越忽然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坐骑,坐骑负痛,不由倏的加快了速度,慌得一干护卫连忙紧紧跟上。
天都山。
“镇戎军的宋军有增兵迹象?”
“渭州知州高遵裕到了镇戎军?”
“德顺军的宋军也在向北调动?”
李清在几日之内,连续接到关于宋军调动的密报,多达数十次。但是没有一次,有今日这么严重。镇戎军知军是渭州经略副使夏元畿,夏元畿此人,李清非常了解,此人有两大爱好:回易、向士兵放高利贷。但抛开这两点,平心而论,夏元畿虽然有很多毛病,也称不上大将之材,但在军事方面,也并非全无能力之辈。
“是什么原因让高遵裕要亲自到镇戎军?”李清一身戎装,坐在大帐之中,苦苦的思索着。毫无疑问,宋军将要有一次军事行动,而且必将是一次重要的军事行动。但是他们的目的究竟在哪里?“是天都山么?”想到这里,李清不由哑然失笑。
“熙河一带的宋军,有没有动静?”李清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
“没有报告。”
“让探子继续盯紧了。”李清放下心来,如果宋军的目的是天都山,那么熙河一带的宋军,不可能不来夹攻。“取地图来。”
人取来一幅绘制粗陋的地图,铺在帅案上。
李清紧锁着眉毛,目光在地图上上下移动。
“将军!”说话的人是左侍禁野乌玛,素以骁勇闻名军中。
“嗯?”李清只应了一声,目光却依然死死的盯着地图。
“末将以为,不必管宋人想做什么,要么就是先发制人,现在就点兵去打熙宁寨;要么就后发制人,宋军到哪里,我们就打哪里。”
“我军现有多少人马?”李清微抬起眼,看了一眼野乌玛,淡淡的问道,然后再次将注意力转到地图之上。
“天都山驻军与各寨人马加起来,计一万马军,八千步军。”
“那你可知宋军有多少人马?”
“这……”野乌玛讷讷的答不出来。
“速速派人通知国相,请他来天都山点兵。”李清终于再次抬起头来,并顺手卷起地图,冷冷道:“宋军此次聚兵,其志非小。”
“是!”野乌玛等人虽然心中不信,却是丝毫不敢怠慢了李清的军令。
李清的军法之严,但凡在他帐中的将领军士,无一不知绝非虚言,也绝无人敢加以怠慢。是以立时就有人星夜下山,向梁乙埋报告去了。
然而一切似乎都有点晚了。
熙宁十年三月三十日。也就是石越离开熙宁寨两天之后,大宋侍卫步军司下辖的振武军第一军、神锐军第二军近三万禁军,外加渭州、镇戎军的两万余蕃军,还有未受整编的禁军约四十个指挥约两万人,以及八千弓箭手,五万厢军、乡兵,三万役夫工匠,共计约十六万人马突然大举出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掉了沿途西夏的几个小寨。顿时,西夏石门峡、没烟峡守军都燃起了狼烟,报急的信使紧急出动,向天都山驰去。
然而,在距石门峡以东、没烟峡以南各约十八里的石门水南岸,蔚茹河(葫芦河川)以西,距镇戎军约八十里的所在,宋军却突然停了下来。没等到石门峡与没烟峡的西夏守军松一口气,探子的报告,让他们又开始如坐针毡!
宋军竟然在那里开始扎寨筑城!
此城一旦建成,就与西夏控制的两大关隘石门峡、没烟峡正好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区区十八里的距离,意味着宋军可以随时来问候两关的西夏守军,而西夏军想要进入渭州的土地,就断不能视此城于不顾,否则不仅会后院起火,而且连回家的路都会被人掐断!
石门峡与没烟峡的西夏守将,哪怕用脚趾想,也知道这个地方筑城,是己方绝对不能允许的。
但是两关现在仅有区区各三千的守军,宋军不来攻击自己,已经是谢天谢地,若要他们主动出击,这必败的一阵也是他们决不敢承担的。所以,虽然心知肚明其中的厉害,但西夏守军却只能眼睁睁地隔着石门水远远望着宋军――在那个要害之地,迅速的立起几座大营寨,并开始挖河筑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