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子把陈浮生喊道书房面授机宜,只有爷俩个的时候,一些饭桌上不方便直说的弯弯曲曲也就不绕弯子.黄丹青是怕污了耳朵素来不喜官场倾轧纷争,她只管钱老爷子最终爬到什么位置,却比理会也不想涉足其中过程,对此老爷子早就习以为常,视作天经地义的事情,想必两人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
至于李芙蓉,虽说是世交子弟,可自己的亲生闺女尚且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性谨慎的钱老爷子还是要留几手,免得让陈浮生误认为可以对她掏心掏肺.
老爷子语重心长道:”导师帮带方面我已经跟陈春雷打过招呼,到时候帮你安排华西村老村长,或者太平洋建设的孙磊.至于国企挂职,到时候你有兴趣就在南钢和永钢里挑一个,这些都不急,等你在党校安顿好后跟我汇报一下,如果有新想法就提出来,我让人帮你敲定.首要是你进党校后先去找一下张春鸿老教授,他说话比一些个非常务的副校长都顶用,我和他矫情不薄,他是一个老学究,真本事,大学问,不过脾气也大,我与他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能不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还得看你自己造化.”
陈浮生小心翼翼道:”老爷子,那第一次见面需要给老教授带点什么吗?空手总不太礼貌....”
钱老爷子笑道:”你干妈不是送你一套羊脂玉佩,就照她说的.鲤鱼跳龙门你自个儿留着,”状元及第”送给我半个老上级半个恩师,也就是上次在中山陵见到的李老书记,他有个小孙子今年考上清华,回头你刚好交给李芙蓉.而那张封侯挂应也可以派上用场了,张春鸿外甥最近升了一级,成为省民政局党组成员,他挺疼这个外甥,你把玉佩送给他外甥,至于他本人嘛,我这里有套在文革时期侥幸保存下来的党史手札,你带给他,这份东西他如何都拒绝不了.”
陈浮生玩笑道:”老爷子,要是心疼就算了.”
钱老爷子笑骂道:”少跟我贫.”
李芙蓉敲门而入,代替黄丹青送来茶水,客套几句就退出书房.
等李芙蓉身影消失,钱老爷子才缓缓道:”前朝党校学习虽说大部分都是正儿八经讲些台面上的话,但不表示你在南京有家室,就可以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特殊情况也要严格履行请假手续,我不管你外面事情多急,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党校呆着,山西方面我帮你把关,南京估计也没谁敢跟你叫板,浮生,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挣1000万还是800万意义相差不大的,最关键是你埋头赚钱的时候时不时掌握好方向,走错路了,或者走偏了,也许就是少挣几个亿甚至几十个,所以我才让你在党校里安心静一静想一想,不需要把大部分时间消耗在跟那群富二代拉关系上.”
陈浮生点头道:”我会把我分寸.”
他已经不需要对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一味的曲意迎合,也许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就是在一次次的谈话中隐性成熟起来.
”党校学习这段时间别出风头,也别惹出风波,毕竟陈春雷亲自开口把你恰进去.至于论文和心得体会,我估计你也不擅长这个,我晚点时候让高缘找两个好一点的笔杆子帮你写就是了,不需要你在这方面花精力,省委省府两位数的秘书,还是能找出几根真才实学的笔杆子.”钱老爷子轻轻吹了吹茶水,不咸不淡.
”老爷子,大恩大德阿.”陈浮生哈哈大笑道.
”一边凉快去,连马屁都拍不好,你还是不要奢望做红顶商人了,红色资本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老爷子笑道.
陈浮生轻轻问道:”老爷子,听说蔡副省长调去水利部门担任一个闲差事,这算不算打入冷宫?”
老爷子瞥了眼陈浮生,淡淡道:”能调去水利部也算是老蔡的另一种全身而退,我们中国人都喜欢同情弱者,一名官员不管在当地口碑如何不堪,或者行事如何嚣张,一旦组织上将其调任,如果位置并不理想,那不少人松口气的同时都会将愤怒转移和偏向同情,老蔡就是一个例子.”
陈浮生试探性问道:”听说蔡副省长一直跟您暗中唱反调?那这次?”
老爷子低下头喝了口茶,砸吧回味一下,道:”我在江苏起起伏伏大半辈子,是一心要老死在南京,跟别人自然不一样.依老蔡这样的角色,也不是第一个了,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
陈浮生心中一惊,这才猛然记起眼前老人曾经连魏端公都不放在眼里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