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解放瞧四周没人,沉声道:“以前有段时间,大概是三年左右的时间,我跟着表哥走遍北方,专干挖坟盗墓这种损阴德折阳寿的勾当。跟信得过的买主做买卖的话他们在挖坟前就守在旁边,拎着一麻袋钱,一万块一叠,捣鼓出一件就当场拿出一件的钱,其中有次在河北挖出了不少宝贝,那是一座清朝正三品的坟墓,好东西多,小爷,也就是我表哥,本来好心提醒他们别急着把那具干尸搬出棺材和坟墓,那几个大买主不肯听,结果搬到后备箱后没多久就腐烂,流了一车子的尸水,结果小爷被其中一个仗着有钱就装大爷的王八蛋骂了句娘,小爷气量大,没计较。不过我心眼小,这笔帐,得算清。”
陈二狗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对挖人祖坟这种事情感到毛骨悚然,但也不至于咬牙切齿,毕竟挖坟的再猖獗也不会对他爷爷那么小土包坟头感兴趣,风水差,家里穷,估摸着除了祭祖的陈家人谁都不会去瞧上一眼。
王解放巡视一周,喝了口啤酒,继续道:“我就暗中记下了那辆轿车的车牌,事后那批文物被他用‘文物带工’的法子捣腾到香港后赚了好十几倍的钱,我一路摸索到上海,他有一个老婆两个情妇,一个在北京一个在香港,老婆女儿都定居在上海,最后我选定了他名义上的家,汤臣一品别墅,用了三年时间,摸清了所有底细,最后只差一个策应的人手,小爷来到上海后知道了计划,没打也没骂,说是介绍个人给我,最后这事情黄了,小爷让我别干那事情,直接奔你这里讨口饭吃。小爷说向东,我从来不会朝西挪半步。”
陈二狗感慨道:“三年,亏你有这个耐心。”
王解放那张刻板到单调乏味的脸庞露出个古怪笑意,啃了口大葱,平静道:“我把那王八蛋的老婆和女儿一起上了,日子不单调,我辞职她们不知道,否则两个娘们中肯定至少有一个会要死要活跟我私奔。”
爆笑的陈二狗伸出大拇指,骂道:“你小子的*比你表哥好使唤多了。”
王解放摇了摇头,道:“我那些都是下作的手段,小爷早把话跟我说死了,我这辈子就只能做下三滥的事情,走下九流的路子,否则活不久。”
陈二狗对王虎剩那套看相瞧风水的把戏不感冒,也信不过,倒是对挖坟盗墓这个见不得人的行业有不少兴趣,王解放不是憨人,一眼就瞧出了陈二狗的想法,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估摸着是半天相处下来觉着陈二狗这人还凑合,便解释道:“小爷说了,咱们中国活人的阳宅变数很大,难琢磨,脑子平平的人一辈子都踏不进门槛,但死人的阴宅择地原则自打有《易经》以来就一成未变代代相传,所以找墓并不困难,只要是真正的风水宝地,一般都有大墓,墓中必多宝物。小爷聪明,跟他师傅学了几年后便自己摸索出一套望闻问切的法子,望不难明白,就是看风水,小爷经常念叨着三年找脉十年点穴,大致就是那个理。这闻学问就大了,不是我跟你吹,小爷能把两个相近朝代的土壤气味差别分出来,你要不信有机会你让他给你演示一下。至于问,门道不深,就是跟当地老人套近乎,看那地方有没有出过高官将相达官贵人,这才是真的踩点。切,才是最深奥的,小爷之所以被道上的朋友称作小爷或者榜眼,就是他总能告诉我们最精准的打洞位置,以最短的距离直插到棺椁,至于用什么牌子的雷官、、使用多大的力量、放多少,小爷都会事先吩咐,还有就是‘瞎眼摸’,要是侥幸碰上了官阶高的干尸,小爷说你不能对着它们眼睛瞧,要摸东西得闭着眼,从头摸起,经口至****,最后到脚,一丝不漏。做我们这行,在挖之前一般都要开瓶白酒撒泼在坟包周围,寻常做这行的糙人都是没个讲究随便折腾瓶酒,但小爷不同,他得先看土,确定了坟墓的朝代,他会用不同的白酒,所以小爷会准备汾酒古井贡或者竹叶青茅台等十几二十种老酒,他说挖坟损人损己,坟里躺着的尝上点对口的好酒,怨气会小点。”
陈二狗感慨唏嘘,真没想到王虎剩这家伙还有这道行,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解放猛灌一瓶酒,一抹嘴,道:“狗哥,今天咱高兴,就跟你说些平时闷在屁眼里打算一辈子不吭声的掏心窝的话,我跟着道上一个个敬称作小爷的表哥跑了五六个省份,跟我们打交道的就没一个厚道货,什么样的险事恶人没见识过,干我们这一行,必然是一个人下去取东西,一个人守在上面,做这活的绝对要知根知底的搭档,否则要图财害命容易的很,等东西吊上来,把面上的土浇下去回填,活埋了,东西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别说是朋友,就是亲兄弟看到价值几十万的宝贝也干得出这种缺德事,我跟着表哥,对,表哥是看不起我,不喜欢我喊他表哥,可跟着他刨了几十个坟,哪一次不是他亲自下去,让我在上面吊东西?他这是把命都交给我了啊!你说他瞧不起我损我几句骂我几句踢我几脚,算什么?!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信王!”
陈二狗沉默,也一口气干光一瓶酒,脑海中那个打定主意要一辈子梳着中分汉奸头的猥琐男人,似乎永远背着那只尿素化肥袋,穿着那双假冒得很拙劣的破旧耐克鞋,露出一口抽烟过多的黄牙,笑眯眯对你说:“我乃王虎剩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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