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位应城伯的解释,黄琼看着说完这番话之后,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的老伯爵,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处罚他,还是该奖励他。如果事情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这位老伯爵明知道后果极有可能极为严重,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到可以说是一心为国。
陇右的那位李节度使,为人黄琼并不是很了解。但他从当初选将时,那位枢密使心虚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恐怕是不能托付大任之人。如此这样,这位老伯爵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想到这里,黄琼沉声道:“老伯爵,难道西京大营就没有其他将领可以代替吗?”
对于黄琼的这个疑问,欧阳杰苦笑摇头道:“西京诸留守衙门,本就是为了西北设置的。别看这里设置了四部,枢密院、殿前司,品级与京城一样。可因为实权有限,所以被朝中官员一向视为养老院,那些官员但凡有点人脉的都不愿意来,如今各衙门都是残缺不全。”
“礼部,就一个尚书领着两个主事,外加几个员外郎,就连侍郎都没有配备一个。兵部与工部,都是一个尚书、一个侍郎,外加两个主事,领着一群五六十岁升不上去员外郎,连个郎中都没有。至于户部倒是配备齐全,可都是在京中郁郁不得志的人,被打发到这里养老。”
“枢密院就枢密使一个,连个副使都没有。至于老臣这个殿前司,人员倒是西京诸衙门之中最为齐全的一个。可马步军两个都指挥使,马军都指挥使蓝田男常远,跟着陕西的刘节度去了延安府坐镇。他不跟着去协调坐镇,单靠刘节度恐怕很难指挥得动,西京大营这些军马。”
“如今老臣又病成了这个样子,实在难以处理军中事务。步军都指挥使清江伯马良佐,要代替老臣处理日常事务。况且马良佐虽说是伯爵,任西京留守殿前司步军都指挥使,却是一样未曾上过战场。而且为人性子刻板,处理日常军务倒是可以,但让他统军作战却难为他了。”
“至于三营的都指挥使,品级都在那位李节度之下。到了陇右,也是一样要归他指挥的。王爷,非是老臣拒不发兵,实在是军中无将,这个兵发不得的。不过,这两万大军老臣已经挑选完毕,都是三营挑出来的精锐。只要朝廷任命的主将到了,随时便可以出征。”
说罢,这位应城伯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想要站起身来,却几次都未能如愿。见到此景,黄琼急忙几步上前,将其重新扶到椅子上。沉默了一下后才道:“老伯爵苦心为国,本王知晓了。放心,本王没有怪罪老伯爵,更不会因此追究老伯爵的责任。老伯爵安心养病即可。”
只是这位应城伯,在听到黄琼这番话之后,却是轻微的摇了摇头道:“王爷,在去年郑州平叛时候的表现,老臣早已经从同僚口中知晓。王爷能够知人善用,在用人上敢于放手,将军务交给有能力的人去负责,这一点老臣很是欣慰。将这两万大军交给王爷,老臣无比放心。”
“不过贺元锋此人勇猛有余,战略却非长处。上了战场,眼皮子还略微有些浅。而且此人是骑兵出身,擅长使用马军作战,对步军性子方面还有些陌生。最关键的是性子有些急躁,虽说擅长使用骑兵偷袭作战,可细节之处却往往差强人意。老臣最担心的便是,他急于求成。”
“拓跋继迁此人,老臣曾经见过几次,绝对堪称一时枭雄。而且为人又极其阴险,观其在宁夏叛乱之中作为,这个人在用兵时,很善于使用伏击作战。贺元锋这个性格,恐怕未必会是他的对手。所以王爷此去陇右,一定要把握好大局,切不可让其轻敌冒进,否则将误大事。”
贺元锋是西京大营出来的,老伯爵统带了西京大营近十年。作为老上司,对他的优缺点可谓是了如指掌。虽说不是很清楚贺元锋,真正的优缺点。但作为贺元锋多年的顶头上司,老伯爵的这番话,黄琼认为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应城伯这番话说罢,黄琼心思多少有点沉重。
对于这位老伯爵即便劝谏,但也分析很透彻的话,黄琼很是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老伯爵请放心,你的这番老成谋国之言本王记住了。老伯爵,西京大营您带了近十年。军中将领能力与否,想必您也了如指掌。您能否给本王推荐几名将领,以弥补贺元锋的不足。”
只是在听到黄琼这番话后,这位应城伯却是长久一言不发。良久才道:“王爷,贺元锋非心胸狭窄之人。眼皮子虽说有点浅,可也不是半点不容人的人。对自己的能力上弱点,他还是清楚知道的。他也西京大营调出去的人,这个人选还是让他自己挑选,更为恰当一些。
看着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罢这番话之后,再也没有力气说话欧阳杰。黄琼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慢慢的走出了殿前司衙门这间宽敞的会客厅,对着等候在门外的几个欧阳杰的亲兵点头,让他们赶快进去服侍欧阳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