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风很大,时不时地发出阵阵呼呼声,隐约间,仿佛什么野兽在嚎叫。
以往呼噜震天的临时宿舍里,此时此刻只剩下一张张空荡荡的床位。
陈双宝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的耳畔时不时地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以往完全不在乎的翻身声音,此时此刻竟吵的他无法入睡。
挖煤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要失眠了。
“睡了吗?”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床传来了一阵小声的问候声。
“没睡。”陈双宝答道。
“双宝,你说俺们这帮人真的要拍电影了?是不是那种电影院里的,很多人看的那种电影?”隔壁床传来声音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难以置信。
“应该上不了电影院,这部电影我听说是我们老板捧小三拍着玩的就像拍个录像类似”陈双宝摇头。
“哦,怪不得这个剧组看起来这么简单原来是,哎,俺还以为能上电影了”隔壁那个声音突然有些失望,紧接似乎又躺了回去。
没过多久,久违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听着呼噜声,陈双宝感觉有了一丝困意。
就在这个时候
“双宝,你说,如果是老板捧小三的电影,那为什么周洋会跟我们一起干活?我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拍个录像那么简单”呼噜声中,另外一边的床铺却又传来疑惑声。
“不知道”陈双宝摇摇头“我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能拍好吗?”
“睡觉什么事情每天再说”
“好吧,睡吧睡吧。”疑惑声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陈双宝的回答,最终安静了下来。
屋外。
风声依旧。
屋内。
陈双宝依旧盯着天花板。
他虽然是这几个人当中的主心骨,但他心中也充满着疑惑。
他们
真的要拍电影吗?
真能拍好吗?
他们是在一群挖煤工人中被周洋莫名其妙选中拉进剧组的。
在此之前,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表演基础,甚至都很少看电影。
大概,他们的印象中,电影应该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露天广场上,很多人搬着板凳坐在一起看的那种?
第二天。
阳光很灿烂。
矿区很热闹。
信阳县很多人都从山下冒着寒冷爬了上来,把拍摄现场里里外外都围了好几圈。
这部名叫矿底的电影项目被搁置了好多天了。
它确实经历种种坎坷。经历了导演诈骗,经历了演员们的愤怒,经历了投资商们的大批撤资
所有人一度觉得这部电影完了。
但没想到它居然全都撑了下来,竟然还能熬到开拍的一天,更想不到的是几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挖煤工人,竟然也被邀请进剧组里拍电影
而且!
似乎还是里面的重要角色?
这像是一个笑话。
呵呵!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导演,编剧本,拍电影了。
工作人员们耷拉着脸,在拍摄区域铺着器材,找着拍摄角度。
他们看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不靠谱的导演,不靠谱的剧本,以及不靠谱的演员
这注定是一部扑街,甚至可能是烂到骨子里,都上映不了的暴发户捧小三纪录片。
他们觉得拍这玩意就是在浪费生命。
而且,因为投资有限,并且账单全部掌控在周洋手中的问题,这部电影他们压根就捞不到什么油水。
这谁会积极啊?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一辆牧马人停在剧组外的空地上。
“同志们辛苦了!”
一阵激情澎湃的招呼声传了过来。
工作人员们下意识地看向声音发源处。
他们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下车,犹如一个国家元首一样对着所有人挥了挥手。
大金链子在阳光下,似乎格外地金光闪闪,略微有些刺眼
而他的身后,是几个提着黑袋的壮硕冷酷青年。
看起来像保镖。
“辛苦了!”
“感谢,辛苦了!”
“一点点小意思,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同志辛苦了,拿着,这是张某的一点点小心意,一定要收下”
“开工大吉,感谢感谢!辛苦了”
“感谢感谢!”
“”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包括摄影组负责人钱伟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有风骨的人。
他觉得自己崇尚艺术,崇尚自由奔放,崇尚品德高尚,觉得自己能远离诱惑,保持本心。
一整个早上,他都在找拍摄的那种感觉。
艺术需要感觉。
就像沙俄需要京普一样。
但是
当张根水非常激动地跟他握完手,并从保镖那边拿了一个小黑袋子,非常蛮横地塞进他手中,甚至自己下意识拒绝,却完全拒绝不了的时候
他惊呆了。
这货到底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酝酿感觉,这么过来一打岔,拍摄的感觉没了好吗?
这人怎么能这样!
他先是有些愤怒。
但是
当一阵风,吹过小黑塑料袋一角的时候。
他呆住了。
那是
什么!
卧尼玛!
全是红灿灿的百元大钞。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