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送礼的都发自内心地真诚,几十尊佛像不用说都是足金;二十多幅古字画仅一幅存疑,两幅待定;十多件明清瓷器则全是真品。
此时恐怕凤麒麟内心也无比崩溃吧,因为从统计受贿金额角度,赝品越多则受贿金额越少。
唉,送礼者为什么都如此实诚呢?
还有,因为所有纯金佛像都有凤麒麟夫妇名字,古字画都有他的收藏印章,因此默认密洞里没有印记的瓷器、陶器、青铜器均记到凤麒麟名下。
那凤花花为何畏罪潜逃?
她的事儿更大,触犯《野生动物保护法》,根据其罪行和恶劣程度最高可判处无期徒刑!
相比之下窝藏罪、同谋罪以及知情不报等简直就是小case。而且最大快人心的是,终于把程庚明胡作非为的一亩三分地来了个连窝端,彻底断了他的财路。
想想这个,白钰夜里睡梦都笑醒好几回。
最难得的是出面铲除宥发集团至少在台面上与白钰、于煜都没关系,也涉及不到贾复恩,出头的反倒是副申长韩峰峰。
韩峰峰也是迫不得已。
京都要求加大追究和问责力度,不是韩峰峰倒,就是凤麒麟亡,权衡利弊,韩峰峰也顾不得许多了。
证据确凿,应韩峰峰的请求省纪委书计周克银当机立断将凤麒麟“保护”起来,至于是否正式采取措施,要等常委会讨论通过。
这当中自然又些微妙因素同为通榆本土系,周克银与岳峙之间却有些微妙,部分原因与当初竞争申长有关,另外则是长期以来派系利益不平衡产生的争端。
恰好韩峰峰就属于周克银这条线,因此必须“当机立断”,与此同时毫不客气向榆达集出专案组,全面搜集凤麒麟的犯罪证据。
当初徐尚立率队获得的第一手原始资料终于发挥作用,专案组通过它按图索骥展开了深入调查!
然而这些都是场面上的“应急措施”,要正式凤麒麟面对面进行审讯,非得省常委会同意。
其实在程序方面,普通副厅哪怕正厅干部,基本上省纪委书计与申委书计合计一下就可以了,常委会讨论通过只是走个流程。因为常委会不可能想开就开,省主要领导要凑齐了才行,万一贻误案情可不得了。
考虑到凤麒麟作为正厅级省属国企负责人的特殊性,周克银向骆嘉斯请示时,骆嘉斯沉思良久说先监视起来防止潜逃,具体措施等常委会讨论。
人赃俱获,难道还能有争议?
答案是,有。
原因很简单,纯金佛像、古玩字画都没从凤麒麟家中搜出,也不是从他的所属房产、权限控制区域搜出,从凤麒麟到宥发集团秘洞之间缺少一条证据链,即不能证明那些财物受凤麒麟委托保管,因此存在栽赃可能。
事实也是。
周克银紧急提议召开的省常委会刚开始,申委副书计沈志岱就放了一炮
“根据金佛像上刻的名字抓人,回头排查一下省城所有寺庙我看能抓几万人!名字可以人为添加,古字画上的收藏章更能做假!有人就是想搞凤麒麟,种种手段不足为信,不要把他跟凤花花违法捕猎野生保护动物混为一谈,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沈志岱、岳峙一脉相承,都是通榆本土系主流人物,孙刚就靠他俩的路子稳坐经贸委主任。
正法委书计姜涛向来与这些主流格格不入,反驳道“同志们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有那几十尊纯金佛像还犯得着栽赃别人,吃饱了撑的吧,对吧?再说了真栽赃单刻凤麒麟就行,何必带他老婆名字?多刻字也增加栽赃成本呢。”
有的常委揶喻地笑起来。
桦南诗委书计钱生潮摇头道“情况很复杂,或许不是姜涛同志想的那么简单。凤麒麟夫妇信佛、家里有佛堂,省城很多人都知道,当然作为正厅党员领导干部丧失信仰转而信佛是不对的;凤麒麟嗜好把金器融了铸造佛像,在省城也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不排除家里有那么两三尊、四五尊,人家国企老总年薪上百万,家里弄几铊黄金不稀奇吧。但会不会有人利用这一点做文章,有意吸引或转移大家的视线?”
吴通闲闲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沈柳则说“可以做个区别,哪些纯金佛像是凤麒麟的,哪些是栽赃的,技术方面可行么?”
“既然栽赃肯定做得一模一样,没法甄别!”沈志岱说。
常委会开到这个份上,算是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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