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选择,当然市局直接搞,”白钰喟叹道,“大队长都是科级干部,县里抓捕要经常委会通过,到时恐怕这边会没结束那边人已跑得没影了。”
看得出白钰对常委们深深的不信任,徐云岫赶紧说:“不至于不至于,最起码的党性和组织纪律性必须遵守,否则岂不成了笑话。”
白钰道:“有些领导的存在就是笑话!”似乎意识到说得太重,转而问,“全民禁毒工作进展怎样?”
“有全民禁枪的基础,禁毒工作还算顺利,没遇到太大阻力,不过,”徐云岫苦笑道,“私下向白书计说个请求,能不能把禁枪、禁毒两块移交给周瑶,这些日子实在是疲于奔命,身体严重透支……”
白钰道:“我也私下透个底,周瑶代局长只是过渡,几个月来我对他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所以不可能委以重任。禁枪禁毒是关苓治安两大基础工作,除了你老徐暂时找不到第二个压得住阵脚的,就当是我个人请托,麻烦老徐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见他心意已决,徐云岫无奈地摇摇头,道:“服从领导安排,全力以赴绝不偷懒。”
第二天上午,交通、路政、建设、民政等部门负责人守在办公室门口,一问才知铁清桥坠车事故赔偿谈判又搁浅了。
坠车事故纯属王翠芬胡搅蛮缠,抢夺方向盘并导致公交车失控撞上对面货车,反正王翠芬已经死了天大的责任摊到头上都没用,她没什么财产民事诉讼赔偿也就是象征意义。鉴于息事宁人原则,路冠佐指示公交公司出大头,路桥公司出小头,卡车司机也赔点再加上财政以慰问金形式补贴,测算下来每位死者家属能拿54万。
县领导们都觉得数额还可以,毕竟属于不可测的天灾人祸,如果按公交公司所投的乘客保险来赔偿只有十几万元。
然而遇难者家属们不肯答应,因为与他们预想的上百万赔偿金相差甚远。
几轮唇枪舌剑的较量后,现在矛头指向路桥公司,遇难者家属们认为它存在两个方面失职:
一是桥栏杆太低太脆弱,没有起到阻拦作用。路桥公司解释桥已建了近二十年且公交车冲力过大,就算按标准承建的新栏杆也无法承受。偏偏遇难者家属当中有桥梁工程师,居然实地模拟撞车现场并做了撞击模型,结论是以当时公交车撞击轨迹和角度,达到合格标准的栏杆应该能够阻拦住,因此路桥公司应该负主要责任。
二是桥下江里暗礁未清理干净,违反了桥梁施工方面的有关规定。从公交车损毁情况来看,坠江后发生了与暗礁的猛烈碰撞使得多数乘客瞬间严重伤亡,导致后面施救并未发挥多大效果,这个主要责任还在路桥公司。
因此要求路桥公司赔偿每位遇难者家属七十万元,再加上公交公司、保险公司、卡车司机、财政等方面补偿金合计一百二十万元。
他们预计正府主导的事故处理小组不可能接受这个要价,扬言联合聘请律师团进行诉讼,非把路桥公司和公交公司告趴下不可!
路冠佐表示无所谓,说告就告,拖个三年五年拖得他们没脾气为止!
郭佳凡则指示一旦对方告上法庭,原来承诺的财政、民政等方面补偿取消,严格按法院判决来办。
至此双方谈崩了。
正府领导不想谈,相关单位部门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老百姓”概念具体到人,问题就不一样了。
遇难的死者,侥幸存活却落下严重心理创伤甚至精神受到影响的乘客,都是活生生身边的人。关苓县城很小,哪怕从没听说过的名字拐着弯就有了关系,再说拥有私家车的毕竟少数,老百姓出行还是以公交车为主,这样的案子会起到风向标作用,为今后再发生类似事件定下基调。
徘徊之后有人出主意说找找白书计吧,县领导里就他还没出面,如果也主张诉讼解决问题那真没办法了。
其实这些科级干部都不知道白钰对此事的态度,只是直觉这位书计尽管魄力大手段硬,但出发点都真正为了老百姓,因此硬起头皮上门碰运气。
听完情况介绍,白钰内心颇有感触。
这几位局长、主任、老总都还算心里装着老百姓,在谈判破局之际能够主动想办法,冒着得罪的风险找书计说不定两头不讨好。心眼小顾虑多的书计会想,正府那边否决的事找我出面,你他娘的居心何在,是不是想挑起书计矛盾?
他们完全可以捧着指示,打着官腔说这事儿县主要领导已经说了不行,上不上法庭你们自个儿掂量。
还可以说领导关照了协商解决还能多拿点,闹到法庭还没这个数!
工众号搜:亭外下雨的文学屋,更多官场
到头来都是县主要领导说的,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