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
作为从二百年的战乱废墟中建立,更尚未完全统一的张周王朝,自然没有能力将紫微宫修的如同隋唐时期那么大。
隋唐时期的紫微宫,分为洛城、玄武城、曜仪城、圆璧城等四城,占地面积比大明宫大了一倍还有余,说是宫,比一般的城池都大。
而张周的紫微宫,实际上就是原本的紫微宫皇城,也就是洛城。占地只有隋唐紫微宫的三分之一不到。
至于其他三城,只是地方还留着,原本的建筑也还有三分之一勉强能用而已,张鉊是准备到天下大治的时候,再来进行翻修。
因此,当李仁恕挟裹着史崇敏,在内应的接应下冲进了紫微宫以后,很快就来到了紫微宫三大殿之首的乾阳殿附近。
按照情报,曹贵妃曹延鼐和皇八子张贤载,就在乾阳殿左侧的宫室中居住。
李仁恕终究还是身经百战,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大战,但他这种生死边缘游走的悍匪,对于危险的感觉,还是非常敏锐的。
踏入这乾阳殿前的广场,李仁恕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太空旷了,若是四面有兵持弓弩列阵而来,他这几百人都不够人射的。
再说,洛阳城中如此大的动静,宫内的侍卫、内侍等一大批出去救火了,这宫内最重要的乾阳殿附近,怎么还如此安静。
因此,在马上就要全员走到乾阳殿广场正中的时候,李仁恕不走了,他勐地窜到史崇敏身旁,手持横刀恶狠狠的看着这个回鹘儿。
“狗入的,你这贼子敢出卖某家?”
史崇敏莫名其妙的看着李仁恕,这淮北贼是失心疯了吗?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说什么出卖。
啊不对!史崇敏勐然一惊。
对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太安静,这绝对有问题,他勐然看向左侧远处的一群甲士。
“阴四郎,你他妈的出卖某家?”
‘嘣!’
回应史崇敏的不是人声,而是阴四郎抬手射来的一箭。
史崇敏惨叫一声,这是短手弩射出来的弩箭,虽然不至于能穿透他的棉甲,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疼的他眼前一黑。
“入你娘的,河西蕃贼果然不可信!”李仁恕大怒,抽出背上的硬弓,向着远处那十个本该他们内应的甲士射出。
哪知对面早有准备,铁皮大盾早就举好了,叮当一阵乱响,听起来热闹,但鲜少有惨叫声。
阴四郎躲在大盾后面狂笑不已,他将手中一筒烟花点燃。
“史崇敏,你这贼胡真以为一千贯就能买通了耶耶?
狗入的,老子是圣天子祖母惠德昭显太后的亲侄孙,武威阴氏的好儿郎,会跟你这胡儿一起作乱,哈哈哈!”
轰隆隆,这是宫门落下的声音,史崇敏心惊胆战几乎都要晕倒了。
阴四郎是他们争取到的,紫微宫中地位最高的内应,结果竟然早就反水不!应该说就没跟他们在一条船上过。
“羽林!羽林!”熟悉的呼喊声响起,四周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一根根火把亮起,起码有七八百人身着重甲,手持弓弩向着史崇敏、李仁恕他们逼近。
李仁恕把牙一咬,见对面人也不是很多,当下竟然不怎么慌乱,他看着身后惊慌失措的同伴喊道。
“这些河西蕃贼既然要埋伏我等,人数也不可能太多,依某看来,也就这样几百人。儿郎们切勿惊慌,胜负有未可知也,随某结阵杀过去。”
李仁恕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因为紫微宫就这么大,藏不了太多甲士,不说补给,人多眼杂也注定无法保密。
而他麾下就有三百淮北悍匪,这是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更是甲胃、硬弓齐全。
其余二百人,也是天南海北来的悍贼以及本就是杀才的失意牙兵,还有数十人更是史崇敏等招揽的河西骄兵,打起来根本不杵。
“倒还是有几分胆气,只可惜走入了邪道。”
隆隆的战鼓和脚步声中,一员身穿明光铠,在火把照耀下极为显眼的军将出现了。
“儿郎们,打起某家的大纛、旌旗,告诉对面的贼匪,他们将要死在谁的手中。”
一杆银白底镶金边的刘字大旗立了起来,与之相对的,则是一面银白金穗的高牙大纛。
“刘再升,你怎么在这里?”史崇敏眼睛都要鼓出来了,随着他的惊呼,跟着他叛乱的河西骄兵也个个大惊失色。
原来他们对面的,竟然是张周武将中,排名仅次于阎晋、白从信、慕容信长等少数人的东归派大将,田国公刘再升。
也该这些人倒霉,刘再升这些年因为胃疾一直在家修养,差不多消失在‘聚光灯’下快一年了,因此史崇敏等计算各地大将的时候,压根就没把刘再升算在内。
可皇后曹延禧没忘啊!早就把刘再升调到了神都洛阳,这次出现在此处的军队主力,也是刘再升手下的两百亲随部曲。
人的名树的影,刘再升这种镇守一方,威望卓着的大将一出来,对于己方来说就是一针强心剂,对于敌人,则如同催命的阎王一般。
“狗入的,圣人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你姓史,你这回鹘儿,把这好好的仓颉之姓,给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