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是一个分水岭,山西面就是北阻卜三部的地盘,山东面则是敌烈八部的地盘。
这一地区的区位优势和燕然山相类似,有高山阻挡寒风,还有高山融雪水灌既草场。
是以自古以来,不管什么草原民族,都将这两座山看的无比神圣。
所区别只是部落若是西来的,自然重燕然山一点,若是发源于狼居胥山附近,当重狼居胥山几分。
所以张鉊没有在燕然山勒石是正确的,因为此时草原上最大的两个部族,即北阻卜人和敌烈八部,都是大部分靠着狼居胥山游牧。
他们心中的圣山,更多还是指狼居胥山。
这两个部落,也都不是无名之辈,后来一个变成了克烈部,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阿里不哥四人的外祖家,就是来自克烈部。
另一个变成了塔塔尔人,都是蒙元的重要组成部分。
鉴于李存惠在燕然都督府的一战打的是击溃战,而不是歼灭战,消息肯定是藏不住的。
实际上就算是歼灭战也不可能藏得住消息,草原上的牧民家家有马,他们就跟生在马背上的一样,随时可以快速逃跑,想全部一网打尽,那是不可能的,自然也无法阻止消息外泄。
所以张鉊干脆大摇大摆的领着大军,直接朝敌烈八部的地盘上碾压过去,不搞什么突袭了。
九月二十二,张鉊亲率大军越过狼居胥山,抵近了克烈八部中达理底部所游牧的皮被河城周围。
达理底部不敢抵抗,只是隔远侦查了一番,然后就被曹彬率三百精骑打了一个突袭,死伤百余人后,便放弃了他们的大帐,继续往东逃窜。
曹彬随即冲进达理底部来不及带走的大帐中,发现了大量人吃的粟米、干蘑孤、干野菜饼、熏肉,以及喂牲畜用的干草。
且一路上到处都有因为带不走,而被达理底部杀死的牛羊尸体。
张鉊接到汇报后哈哈大笑,达理底部这么走,定然是走不远的。
他们这不是四散而逃,而是去敌烈八部的核心牧场可敦城,契丹人叫做河董城,也就是后世蒙古国乔巴山一带汇集了。
汇集到一起好啊!这就省得我大周铁骑漫山遍野去找他们了。
至于敌烈八部会不会跑?这事张鉊根本不担心。
这八部可不是几万牧民,而是二十多万牧民,他们要是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家园,仓促之间哪里去找能容纳他们的土地。
他们真敢走,那我张圣人就敢用火油划分好地区,将整个敌烈八部的草场全部点燃。
不但要点燃他们的草场,张鉊还要点燃他们的带不走的帐篷、马车等一切物质,还会等到十月中大雪降临才会南撤。
那样的话,二十万敌烈部牧民,最后可以活下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两万。
所以,敌烈八部一定不会跑,他们现在就两个选择,一是打赢了周军,这自然可以继续生存。二是被彻底击败,然后跪下当狗。
要生活嘛,当狗有什么寒碜的。
身为草原民族,你连当狗的当不好,那才是最无能的表现。
匈奴、突厥、鲜卑、回鹘乃至契丹,哪个部族没当过狗!
所以不管是战或者降,对于现在的敌烈八部来说,都比跑好好得多。
现实也确实如此,当咄撒葛被杀的消息传来之后,敌烈八部名义上的首领钵里乙,就直接闯进述律平的大帐中质问了起来。
要说人断腕太后还是心理素质过硬呢,遇到了这么大的打击,老太婆竟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冷冷看了一眼要算她远房表弟的钵里乙,丝毫不在意钵里乙的大喊大叫,甚至号称要去投靠周人。
“你想去投靠周人?周人为什么会要你的投靠?
你可别忘了,中原皇帝还有个泥撅尹利可汗的尊号,他是草原上的尊号大汗!
而这个尊号,是大漠以西,金山南北的拔悉密、乃蛮、黠戛斯、回鹘、乌古斯、七河葛逻禄等部共上尊号推举的。
当年推举大汗的时候,你们不去,中原皇帝以尹利可汗名义组建十二万户的时候,你们也不参加,更还参与过反对六法宗的东进。
现在人家挟大胜之威前来征讨,你想投靠就能投靠?
随意接纳你们敌烈八部投靠,那中原皇帝要从哪里拿出肥美的草场,精壮的牧奴,美丽的妇人,赏赐给追随他的大漠以西四万户?
总不可能让中原的汉人来负担吧!”
钵里乙听完愣了半晌之后,突然怒不可遏的指着还是一副契丹太后打扮的述律平。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敌烈八部的健儿为你们契丹人鞍前马后的效劳,你们自己的国家没了,却还要来拉我们下水,太狠毒了!”
要是在以往,就凭这几句话,述律平就要把钵里乙给抓到辽阳府去坐木驴。
但是现在,这位断腕太后早就没了往日的骄横,她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随后对着钵里乙说道。
“去准备作战吧!不管打不打得过,以后敌烈八部就跟着朕退往大鲜卑山周围吧。
契丹国已经不会再有了,到了大鲜卑山,朕把乌古部也交给你,你是朕的表弟,朕也没有儿子了,以后你就是新一代契丹国的皇帝了。”
钵里乙虽然怒火万丈,但是契丹皇帝这个称号还是狠狠震动了他的心。
更别说他原本愿意继续听述律平指挥的最大原因,就是希望能从述律平手中得到乌古部。
这敌烈八部原本就是大鲜卑山两侧的室韦人到草原上与突厥语部族混居而成的,要是能得到大鲜卑山乌古部,组成乌古敌烈部,也足以成为草原上一方强权了。
“俟斤,准备战斗吧!契丹虽然没有了,但是我们在上京临潢府还存了粮食三十万石,甲一千套,刀枪无数。
只要击退了周人,俟斤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将那里的粮食、甲胃、武器起出来,敌烈部必将在你的手里壮大。”
述律平身边的耶律敌辇终于拭去了泪水,嘴里说出了极具蛊惑性的话。
钵里乙沉着头假装在思考,但他知道,但确实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