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进屋反锁好门,躺在床上将白天发生的事重新梳理了两遍,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腊月二十六。
上午白钰捧着茶杯来到办公室,徐云岫两眼布满血丝、呵欠连天进来汇报连夜侦查情况,却先诉起苦来,说自己血糖血脂高,有冠心病,几年前背部做过手术至今隐隐作疼等等,不能这般没日没夜地劳累,郑重其事推荐昨晚出现在现场的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刘友宾代理公安局长,并讲了一箩筐好话。
殊不知他夸得越猛,白钰越不放心。
经历常委会十比一的悬殊比分,对这些常委,白钰一个都不信!
“云岫反映的情况我会考虑……说说案情吧。”白钰微笑道。
徐云岫以为白钰态度松动,心中略喜,遂一五一十汇报夜里进展:
大街枪击事件的第一枪嫌疑人,警方已到户调查并询问了两千多名商铺主和沿街老百姓,仍未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如白钰所预料,警方对沿街两侧采取网格化临时管制后,尹冬梅指挥87个检测小组进驻,在挨家挨户说服并采集血样过程中发生多起冲突、暴力抗拒,机动警力多次紧急出动,共拘捕有过激行为的261人,试图逃跑的327人……
“现在的问题是抓捕人数太多,每间牢房都超额,继续这样下去三天的话恐怕人满为患,要寻找合适的大仓库临时改造了。”徐云岫苦笑道。
“按治安处罚条例这些家伙应该怎么处理?”
“袭警、暴力拒法,阻挠或妨碍公务,一般关押五到十天,情节恶劣的顶格处罚十五天,或干脆追究刑事责任。”
“那就都按顶格处罚!”白钰道,“法律专门惩处这些顽梗不化、无法无天的家伙,给点苦头尝尝以后就知道厉害了!”
“问题是第一夜就五六百人,三天肯定突破四千,后面还有更不讲理的广阔乡镇和农村,这么多人关押在哪里?每天吃喝拉撒头疼呢。”
“我有办法。”
“呃……”
徐云岫呆呆看着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计,无不忧虑地发现自己总是跟不上他的思路,踩不准他的节拍,猜不到他的心思。
混官场的遇到这种状况,只能说明一点:两人根本不是一条路的!
白钰起身走到东面挂着关苓地形图的墙边,手掌在两座山脉之间划了道杠,道:
“从今天起所有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违规违纪的,吸毒的,贩运军火的,从事不正当交易和勾当的,全部押到这里!”
徐云岫凑到跟前细细打量,狐疑道:“白书计,这一带叫青牛滩,寸草不生荒无人烟,把人赶到那边……”
“青牛滩南面是浩瀚奔腾的毕江,无路可走;两侧都是千仞绝壁,插翅难飞;只须在山口布下封锁线,关押上万人都没事。”
“从最靠近的下长镇到青牛滩都是没有开发的山地,虽说距离只有短短15公里,山石犬牙交错崎岖不平,步行大概需要七八个小时……”
“怕他们逃跑?多派些特警武装押解,跑第一步对天鸣枪,三步之外直接射击!”
“可……可吃饭睡觉怎么办……”
“搭建帐篷,挖坑造灶,每天从下长镇运水运菜运米,保证他们有水喝,有热的饭菜就行,该不会还要满足几菜几汤吧?”
徐云岫连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从县城大老远运到那里,实际上算下来成本也蛮高,最关键的是这些家伙关在牢里还相对老实,放养的话很快就会拉帮结派,打架滋事,管理压力更大。”
“放养?”白钰两眼一瞪道,“运过去都得干活!”
“干……干什么活?”徐云岫目瞪口呆。
白钰双手负在背后,道:“暴力抗法,看来他们都很有力气,那就在青牛滩给我挖土方!每人每天核定工作量,完成任务才能放回家!”
徐云岫简直都懵了:“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挖土方?白书计,这这这……这很难理解……外界会认为警方故意体罚他们!”
“不是体罚,而是自愿加入义务劳动!”白钰一本正经道,“他们要用辛勤的汗水弥补犯下的过错,以此挽回人民群众谅解。”
“白书计,我还是不懂您的意思……”
徐云岫沮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