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山顶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p>

李新年没有去过孙巧雨家在山上的老房子，不过，有一次孙巧雨曾经指给他看过，站在山下的村子里就能看见门前的一个老樟树。</p>

据孙巧雨说这颗老樟树的年纪比芦花还要大，县政府林业部门已经在树上挂了牌子，不允许任何人砍伐。</p>

沿着一条被人常年踩踏出来的曲曲弯弯的小路走了七八分钟，就看见山坡一处比较平坦的凹地里有一栋旧农舍，门前一颗高大的老樟树格外显眼。</p>

“就是那栋房子。”李新年伸手指指上面说道。</p>

张富强见李新年有点气喘吁吁的样子，感叹道：“刚才那个老太太应该有七十岁了吧，居然每天来回三趟上山送饭，这把年纪还真不简单呢。”</p>

李新年说道：“人家在这条山路上走了大半辈子，早就练出来了，说实话，我都感觉有点吃力。”</p>

张富强笑道：“老太太听见笑话呢。”</p>

说着话，两个人有往山上爬了百十米，张富强忽然伸手指指山上的老房子，说道：“你看，门口好像有个人。”</p>

李新年停下来仔细看看，果然发现在淡淡的薄雾中有个男人的身影，迟疑道：“应该就是那个画家，既然我们在这里都能看见他，他居高临下肯定也已经看见了我们。”</p>

“那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去做贼，还怕她看见？”张富强说道。</p>

李新年也不解释，干脆大摇大摆地上山，几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凹地，终于看见了孙巧雨家这栋石头和木头混合结构破旧农舍。</p>

农舍的院墙已经基本坍塌了，只残留着一些木头栅栏，可能是以前用来圈养鸡鸭的地方。</p>

不过，房屋虽然破旧，可环境却十分清幽，除了那颗老樟树之外，不远处还有一个水塘，里面还有几只鸭子。</p>

李新年当然不是来欣赏风景的，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个男人身上。</p>

此刻，这个男人已经在门口支好了画家，身边摆放着一个工具盒，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画笔。</p>

李新年怀疑这个男人应该是在看见他们上山之后才匆匆支起了画家，因为画板上还是一片空白。</p>

由于男人背对着李新年，没法看清楚他的相貌，不过，等他听见背后的脚步声，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来这里似的。</p>

李新年看清楚了男人的相貌，年纪看上去有六十来岁，面容清瘦，神情落寞，不过一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却似有穿透力。</p>

要不是男人头上戴着一顶艺术家们经常戴的帽子，压根就看不出他是个画家，反倒像是一个精明干练的老农。</p>

“这位老伯应该就是来我们这里采风的画家吧？”李新年稍稍喘了几口，主动打招呼道。</p>

男人把李新年和张富强打量了几眼，转过身去，从工具盒里拿出一支画笔开始用一把小刀削起来，一边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是这个村子的人？”</p>

李新年笑道：“我们是别的村子的，这不是五一放假吗？来这里亲戚家玩玩，刚才听说阿华家里来了一个画家。”</p>

男人始终没有回头，一边削着铅笔，一边问道：“怎么？你也喜欢画画？”</p>

李新年笑道：“我哪儿懂这个，不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画家画画呢，老伯这是准备画什么？”说完，凑了过去，站在男人的身后似乎等着看他画画。</p>

男人削好了画笔，调整了一下画板的角度，然后盯着山下的村子观察了好一阵，这才说道：“这雨后的村庄别有一番滋味，我打算把它画下来，但愿不要下雨。”</p>

李新年笑道：“那我站在这里看看不打搅你吧？”</p>

男人又回头瞥了李新年一眼，说道：“没关系，随便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