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诈骗。”
“你胡说!”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谷尚斌的喉咙,他呼吸急促,急赤白脸。
谢先生游刃有余,一步一步地,给人铺好路,铺一条死路:“你会因为诈骗入狱。”
谷尚斌慌了,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调,虚张声势:“我就是谷家人!”
谢先生好像没听到他说的,继续他的假设,一把好嗓子,低低的调,听着温柔:“你会死在牢里。”
“我……”
谢先生看着他:“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病逝。”
本来还欲争辩的谷尚斌瞬间噤了声。
谢先生把支票推到他面前,修剪干净的手指轻轻落在纸面上,自始至终从容不迫:“遗嘱有法律效力,你想分一份,要按这套流程来。”
要按谢先生的规矩来。
他说DNA不符合就是不符合,他说不是谷家人就不是谷家人,他说会入狱那就会入狱,他说死在牢里,也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谁?
谷尚斌终于意识到了,他不只是个沏茶的。
“我就是谷家人。”
谷尚斌没有刚刚叫得那么大声了,尽管对方温言慢语,但就是会让听的人后背发凉,如同毒蛇爬上了背脊。
“那不是你说了能算。”
之后书房里就安静了。
温长龄听出来了这个声音,谈吐很优雅,是那位点香的谢先生。看来谢先生是个不怎么循规蹈矩的人,很温柔,也非常残忍。
下午三点零四分,谷老先生辞世,走得很安详。
傍晚时分,雨停了,温长龄与同事一起回医院,她手里拿了很多东西,有器械,还有药箱,走在最后面。
刚出大门,急性子的佳慧就在车上催她喊她。
“长龄。”
几乎同时,青年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谢商。”
一条路的两端,两人同时回头,目光对上。几秒钟后,彼此平静地移开视线,就像没有对视过。
温长龄知道了他的名字,谢商。
她加快脚步,上了医院的车,与同事一道离开。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开始注意一个人。
——从别人叫她的名字,我会立马回头开始。
谢商的车停在别墅对面的路边,谷开云过来:“听小欢说,你的当铺搬了地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搬店了?”
谢商玩笑似的:“生意不好,经营不易。”
谷开云当然不信这种话:“搬去哪了?”
“荷塘街。”
二十天前——
如意当铺还坐落在最繁华的章江商业区,紫檀木做的当铺牌匾与现代化的商圈格格不入,四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唯独如意当铺是个单层的独栋,一点都不奢侈的外部装潢,却占了寸土寸金的地儿,路过的人谁都忍不住停下脚来多瞧上一眼。
虽然位置得天独厚,但如意当铺的生意并不红火,门庭冷清,连门口那盆丝兰都蔫儿吧唧的。如意当铺的老板姓谢,单字商。
谢商母族姓苏,苏家祖上是当铺起家,随着典当行业日渐衰落,苏家转行做起来投资银行,只剩这一家如意当铺还在经营。当铺已经传了十几代,传到谢商手里性质就变了,不止以物当物、以物当钱,只要谢老板高兴,用什么当什么都行,说句夸张的,活人当死人都行。
但谢老板有一条规矩,只接受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