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到这里基本就停滞了，因为董辉提及的时间线中，明楼还没有调查出大兴公司。</p>
这就不存在范光被灭口的可能。</p>
“我不相信有巧合。”张安平直面屋内的黑暗，轻声道：</p>
“但大兴公司这条线、范光这条线，未必就断了！”</p>
“查下去——老王，必须查下去！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把戏！”</p>
张安平满脸的杀机，有种有狮子要挑衅狮王后狮王爆发的错觉。</p>
王天风意识到张安平的坚决后，道：“如果有问题，问题就在董辉这里——我想带走他。”</p>
“不行！”张安平的回答不出王天风的预料：“目前的线索中，我看不出他有问题。”</p>
王天风皱眉，直视着张安平。</p>
张安平用目光针锋相对，一阵沉默后，他道：</p>
“我知道你见过各种各样的黑暗，也知道情报系统中，因为一个怀疑，就足以定一个人的生死。”</p>
“但……在这我这里，行不通！”</p>
“我比伱更想揪出问题所在，我不允许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有两条心的存在！”</p>
“可我更不想辜负任何一个为了这个国家而愿意撒热血的战士！”</p>
“只要有证据能证明他的话有问题，我亲自出手，但在这之前，他就是我的兵！我不允许任何非正常的手段出现在我的兵的身上！”</p>
面对张安平坚决的话，王天风只得打消从董辉身上找突破口的念头。</p>
他知道张安平没有开玩笑，而这也恰恰是张安平的性子——否则当初的他，又怎么会以区区少校的身份，对一个国民政府的将军下达绝杀令？</p>
王天风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默默的走开。</p>
过去，他也曾像张安平这般的坚决、热血，但后来，见多了黑暗，他习惯于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p>
就如董辉这件事，他有一半的把握董辉有问题，但没有具体的突破口，所以他才让张安平将董辉交给他。</p>
他敢用一半的把握，以董辉为代价去赌。</p>
至于赌输了，无非是一个无名小卒的性命而已——当张安平坚决的拒绝他的时候，他也愕然于自己的冷酷无情。</p>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p>
……</p>
其实，张安平是给王天风留下了突破口。</p>
突破口自然是董辉。</p>
只要对董辉进行调查，就能发现他和明家的牵扯，不过在没有怀疑对象的时候，这份牵扯并不会引人瞩目。</p>
可当明楼被查出来以后呢？</p>
这便是张安平挖下的坑——王天风现在能做的，就是借助明楼继续调查，但很明显，借助明楼他是查不到什么的。</p>
而这个时候，老乡就该上线了！</p>
……</p>
三天的时间，王天风通过明楼在查，自己也在秘密的调查，但断掉的线索中，让他根本没有头绪。</p>
而这个时候，张安平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p>
和王天风再一次见面后，张安平便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p>
范光，和日本人联系密切，又和周佛亥有联系，他谋求在新政府中任职，这样的人，他不该和地下党有牵扯才对。”</p>
“如果说为了钱，这恰恰更不可能，因为地下党是出了名的穷困潦倒，他们能获取这些东西，很大程度上因为‘喀秋莎’的秘密资助。</p>
范光和范家，根本就不满足这个条件！”</p>
王天风盯着张安平，期待张安平能给自己一个惊喜。</p>
“经过我的调查，确定了一件事，范家的资产，是去年八月份开始增加的，在此之前，范家的产业，受日军占领影响还是颇大的，但去年八月份开始，范家的生意没怎么变化，但资产却明显增加了，甚至在今年三月份还收购了一个码头。”</p>
王天风反应神速：“你意思是说，去年七八月之前，有人接住范家秘密资助地下党，但在七八月以后，范家和日本人搭上线以后，对方便绝了跟范家的联系，对吗？”</p>
“对！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我想一定会有收获的！”</p>
张安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喜悦，一条近乎断掉的线，就这么被他给盘活了——当然要有喜悦。</p>
王天风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p>
“我让明台来帮你吧——明家在商界有大量的人脉，有他的帮助，商界这些纷杂的关系网，你更容易厘清。”</p>
“嗯。”</p>
“要……保密！”</p>
这是张安平第一次对王天风这么叮嘱。</p>
其实不用张安平叮嘱，王天风也会保密的——范光的死，在他的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p>
明明距离目标触手可及了，可关键时候范光却先一步被制裁了！</p>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旧事重演！</p>
……</p>
在张安平的刻意操作下，明台终究跟宿命中的老师“掺和”到了一起。</p>
有了明台的帮助，王天风对上海商界的调查自然容易了很多，随着不断的抽丝剥茧，王天风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触及到真相了。</p>
又是三天。</p>
一切终于厘清，一份名单经过明台连夜的赶工，终于出炉交到了王天风的手里。</p>
“长官，这八家在去年后半年结束了跟范家的合作。”</p>
王天风看着名单上的八家，有点牙疼。</p>
这八家，一个个都声名远扬，在国民政府中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甚至还能直接联系到大队长。</p>
将名单收起来，他轻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p>
明台咧嘴一笑：“为长官效命是属下的荣幸——属下斗胆，能否知道长官您到底在调查什么吗？我或许可以直接帮到您。”</p>
王天风笑了笑，道：</p>
“斗胆这个词用的挺好，不过你既然知道是斗胆，那为什么还要问？”</p>
明台语塞，暗暗撇嘴，他决定远离这个不怎么近人情的长官。</p>
两人分别之际，王天风突然问道：</p>
“这上面我没看到你家——你家还跟范家有合作？”</p>
“早就没了。”明台没有深想，直接回答：“我姐很早就说范光变了，不适合合作了。”</p>
王天风在停顿了两秒后，夸道：“明董事长真乃女中豪杰！”</p>
明台咧嘴直笑，他最喜欢听的就是夸他大姐。</p>
但等明台走后，王天风的手却忍不住的抖了起来。</p>
明台说他大姐很早就说范光变了——那这个很早是多早？</p>
一年多前，算不算很早？</p>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王天风，下达了命令：</p>
“查一下明家跟范家的合作信息——对了，查一查董辉这个人和明家有没有交集！”</p>
这一次的调查，王天风没有用已经打发回去的明台。</p>
而调查的速度也并不慢。</p>
晚上的时候，就有了结果：</p>
“明家之前跟范家的关系很密切，但在去年开始就慢慢解除了合作，坊间传言是范家主动断绝了和明家的联系，声称是明家效力伪政府。”</p>
“董辉和明台在之前关系密切，其兄长董耀，和明诚亦是同学。”</p>
面对这份调查的结果，王天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