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离别时刻，听到打灰人口不择言，让帕莲姐妹羞红了脸。在周围一圈看热闹的老玩家古怪的笑声与口哨声中，用“小拳拳砸你胸口”的姿态和打灰人完成了最后告别，又在一脸不满的帕莲夫人的呼唤下前去商会的马车。搬砖佬和萨摩耶利亚嘿嘿笑着，站在打灰人两边伸手拍着自家不停抹眼泪的学弟。对于打灰人的感情发展，他们两个家伙可是操碎了心，眼下终于见到修成正果自然是带上了奇奇怪怪的姨母笑。墨菲和米莉安留在原地，看着车队缓缓启程，他们和周围聚过来的玩家们站在这黑夜寒风中，听着车队里的孩子们唱起本地的歌谣，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喂！你们三个小傻子！你们家鸡哥挂掉了来不了，但他让我告诉伱们，他一定会去夏尔多港看你们的！”游学者小周挥着手，对三个虎头虎脑，趴在马车后方哇哇大哭的男孩说：“到那边好好上学，别给你们鸡哥丢人啊！”“露米娜姐姐也会去看你们的，一定要乖一点。”代表银月之傲团前来送别的萌哈哈也聚起手在嘴边喊了一声，露米娜救出的几个孩子在黑夜中大声回应。而曾经在幸存者营地时期管理过这些孩子们的泥头车居合老哥这会只顾着挥手，中年人的感情涌上来让他根本不敢开口，生怕自己哭出来。全险半挂在旁边拍着泥头车的肩膀，而铲子哥则拿着一把笛子在路边像模像样的吹起《送别》的旋律。但不吹还好，一吹之下好多行政玩家都开始抹眼睛了。所有这一切都落在了悄悄观察他们的墨菲眼中，总督对此心满意足。在带着米莉安返回城市的路上，他看着夜下的猩红堡，对米莉安说：“他们已经是合格的特兰西亚人了，就如我一样。”“好吧，我曾经还不太懂为什么你一定要让你的勇士们和本地人进行那么多互动，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更多交集。”米莉安拨了拨头发也笑了起来，她轻声说：“现在我懂了，您又给我上了一课，总督阁下。”“哼，那是你笨，我的执政官。”墨菲靠在马车旁看向窗外，他说：“一群没有感情只谈利益的雇佣兵，和一群愿意为了第二故乡舍身忘死的战士，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选哪一个。你若用单纯的利益捆绑他们，那么到最后你们之间都只有冰冷的利益，当你给不出更多奖励时，他们放弃你甚至拔刀相向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然而，感情无形之锁啊。”吸血鬼总督笑了笑，在好几秒的沉默之后，他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想要所谓的‘第四天灾’，你在论坛上当管理，你也知道这个词代表什么，如果我想要的话，我有太多的办法可以在这四个月里快速组建一支‘疯魔军’。他们会为我击溃一切敌人，甚至悍不畏死的杀入黑暗山脉，但他们也会成为我亲手释放在这个世界里的毒瘤。他们会成为新的，更可怕的‘黑灾’。如果我不把这里视作家乡，如果我不把你们视作友人，那么我并不会有那么多负担，然而翠丝和你们却如一张网将我这个本可以轻松成为‘灭世魔王’的家伙变成了特兰西亚总督。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如果一群把这里当成可以肆意破坏的游乐场的混邪怪胎如果真的出现，我会第一个拔剑把他们赶出去。异界人的肆意妄为会把这里变成人间炼狱，因此我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些只会带来灾难与混乱的混蛋们赶尽杀绝，但现在，我们可以绝对信任我们亦正亦邪的异邦朋友。因为我们知道，他们会如我们保护特兰西亚一样，为这片大地付出一切！这或许就是他们一直挂在嘴边的所谓‘羁绊’吧。在好走的捷径和漫长的苦旅中，我选择了后者，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意识到，造物主选择我，或许并不是摇骰子摇出来的。”“你是个好人，墨菲，在你没有将我变成你的血仆的那一夜，我就知道我可以信任你。”米莉安轻声说：“成为好人并不羞耻，反倒是那些随随便便就坠入黑暗的家伙才不配掌握惊世力量。”“的确，这世界上没有比成为坏蛋更简单的事了，反倒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度过一生反而成为了最困难的伟业。”墨菲笑了笑，他看了一眼米莉安，说：“我很快就要启程前往荒芜山了，马尔科姆教授也离开了，这会让你肩膀上的担子再次沉重起来，你做好准备了吗？”“喂，我可是你亲自选择的猩红执政官！是特兰西亚女人们的楷模。”米莉安哼了一声，扭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茶，她说：“别小看我。”“好。”墨菲说：“看到你如此有信心，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在我离开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嗯？”米莉安诧异的看向墨菲，后者没有解释。直到马车在猩红回廊那重新修缮的入口处停下，两人下了车，墨菲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平整完毕的后方建筑区，过几天，老陈头规划中作为猩红堡新象征的午夜塔就要开始在这里修建了。那座塔修建完成后会直接矗立在猩红回廊上方并且和下方空间结为一体，成为血鹫氏族的新大本营。“跟我来。”墨菲做了个手势，米莉安跟着他一路下到血鹫回廊最下方，靠近死者小屋的地方，执政官终于看到了今晚要会面的“客人”。一具骷髅。准确的说，一具承载着尸巫灵魂的骷髅。像是尸巫这样的高级亡灵在躯体被毁的复生中，会为自己选择新鲜的尸体作为载体，这样可以保证它们在复活后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不过紧急情况下用腐朽枯骨也可以实现复活，反正尸巫的存在是寄托于命匣而非躯体之上的。不过墨菲如此大张旗鼓的带着执政官来见这名刚复活的骷髅，就足以证明这个家伙“身份特殊”。尸巫贝拉和他的妻子柏妮丝这会不知道去哪遛弯了，脱裤魔阿峰得到了幽魂魔典的术式强化可以自由行动，便不再留在死者小屋而是陪伴着他的母亲。眼下死者小屋和周围被划定为“亡灵区”的区域中就只剩下了一批沉默的亡者。这些家伙都是被豺狼人从沼泽中复活的灵魂，它们无处可去又沉默无比，在来到猩红回廊之后也一直待在这，没有闹出任何事情的同时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具备超级低的存在感。“让我为你介绍一下，我的执政官。”墨菲拉开一把椅子坐在眼前那沉默的枯骨前，他盯着对方眼眶中跳动的幽蓝色灵火，对身旁的米莉安说：“这位客人名叫罗特姆·修·鲍德温。”“？！”猩红执政官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她惊呼道：“所以，它真的是冬狼军团指挥官鲍德温将军的”“曾祖父！”墨菲语气婉转的解释道：“罗特姆阁下是在第二次黑灾时指挥鲍里斯先锋军进入沼泽的统帅，那时候冬狼军团还没有正式建立，只是鲍里斯先锋军下辖的一支战斗联队。从这一点来说，罗特姆阁下可以算是第一位冬狼将军了。在他之后，那个职位就再没有被授予过鲍德温家族以外的统兵者。除了鲍德温家族确实代代出人才外，还因为这个家族对于国王那可敬的忠诚，他们的忠诚是如此的纯粹，以至于在狼女的父亲推翻了篡位的留里克王朝，恢复了罗曼诺夫王朝的法统后都没有清算鲍德温家族。但我听夏妮夫人说，这其中还有点不方便说出的其他因素”总督和执政官的目光在下一秒放在了眼前的枯骨上，而罗特姆·修·鲍德温也如他们所愿那般抬起头。骷髅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眼眶中的灵活跳动代表着尸巫在思考要不要回答墨菲的问题。根据贝拉私下的说法，尽管在豺狼人的驾驭下所有尸巫和冥府骑士谈不上职位高低，毕竟都是蛮族的奴隶，但鲍德温在尸巫和骑士中的声望非常高。现在豺狼人已经被干掉，亡灵无法安息的情况下，鲍德温阁下自然就成为了这一批尸巫的首领。这一点连贝拉都承认。贝拉在刚被复活的时候就得到了鲍德温阁下的暗中帮助，否则以它那个糟糕的角斗士脾气，是很难在豺狼人麾下安全度过三年多的屈辱时光的。墨菲今晚带着米莉安过来见鲍德温，其实就是想要解决这群亡灵的归属问题。初代冬狼将军显然理解这一点，因此它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沉默了近三十秒之后，才活动着颅骨，以亡灵特有的沙哑与阴暗语调说：“狼女陛下的父亲没有清算我的后裔的原因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我的妻子是英雄王鲍里斯的妹妹，我的后裔自然成为了诺曼诺夫王室的一员。尽管只是边缘旁支，但在我死后那段漫长的时光中，我的后裔幸运的躲过了留里克王朝在改朝换代后的清算，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猜，如果没有鲍德温家族的暗中庇护，狼女的父亲根本不可能数百年后完成拨乱反正。这只是很简单的政治庇护与交换以及古老血亲的互帮互助，墨菲总督，还有这位很不礼貌的一直在盯着我看的栗红色头发小姑娘。”“呃，抱歉。”米莉安当即道歉，她解释道：“我知道这样看您很失礼，但我只是好奇，您连声带都没有怎么还能发出如此清晰的声音呢？”“我是个尸巫，我使用死亡的力量。”罗特姆发出古怪的笑声，说：“而在我战死于沼泽前，我是英雄王鲍里斯最器重的灵能师。当然，我们那个时候的灵能法术还很粗糙和初级，和你们现在这个时代的精妙法术完全没法比，但我被复活后留存的那点灵能操纵的技法，让我模拟出我的声音并不困难。”“你是英雄王的妹夫，而夏妮夫人是英雄王的小女儿，所以，现任荆棘大公还得叫你一声‘姑父’？”墨菲则好奇于罗特姆的辈分，他眼神古怪的说：“你该不会在夏妮小时候还抱过她吧？”“那倒没有。”初代冬狼将军做了个很人性化的耸肩动作，他说：“我和小夏妮的关系一直很差，她从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在我战死之前她都不怎么和我这个姑父往来，大概是因为她小时候想学灵能而我拒绝了教授她。但你们要理解，在我那个时代，学习灵能还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这些家长里短已经足够双方寒暄了。总督还有执政官阁下，你们到底想要和我聊什么就直说吧，请原谅一位亡灵的不耐烦，但我被莫名其妙的复活又给豺狼人服务多年已经让我对现在这个时代充满了厌恶。我想要安息。如果可以的话，别告诉其他人我在这个世间停留过，那只会让他们徒增烦恼。”“但您也应该知道您的身份特殊，尤其是在贝拉阁下已经告诉过您特兰西亚现在的局势之后，您该知道，我们不会这么轻易的错过您可以带给我们的外交价值。”墨菲摊开双手，毫无掩饰，很直接的说道：“您的曾孙现在统帅冬狼军团的一支精锐力量驻扎在克里木要塞，一旦两国交恶，他们可以从南方轻而易举的袭击我的领地而我对此做不出太多有效反应。更别提在你们这批可怜的复生者中，您拥有崇高的声望，我想要指挥它们就必须得到您的协助。”“可是你之前承诺过不需要我们为你服务！”初代冬狼将军低声说：“所以这证明您也不过是个两面三刀的杂碎，另外，如果我的曾孙不是外面捡回来的，如果他真的是鲍德温家族的继承者，那么即便我亲自出现在他面前，也不可能干扰他的任何战略决断。您将我挟持为人质，只会让我的曾孙在做决定时带上更多的私人恩怨。恕我直言，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也没有挟持你啊。”墨菲反驳到：“如果我真打算那么做，您的颅骨现在已经被送到鲍德温将军桌前了，罗特姆阁下，我希望得到您的协助不是为了发动战争，更不是为了反制您的曾孙。我只是想在黑灾发生的同时让我少掉一些不必要的后顾之忧，我想集中力量对付豺狼人而不必担心有‘盟友’背后捅刀！而让我最不安的是诺德人那刻在骨子里的侵略性与对土地近乎无穷的渴求，我敢肯定，一旦特兰西亚露出颓势，一旦我们在黑灾中损失过多，那么等待我们的就将是一场如突袭卡夫霍卡平原一样的无耻偷袭。说的直白点，我希望您能成为特兰西亚的使者，前去您的曾孙进行一次男人之间的谈话，并作为我的信使将我的想法转述给他。我不惧怕和冬狼军团作战，但如果时在黑灾期间，我希望鲍德温将军能看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那不是他能决定的！”罗特姆也加重声音说：“军人不是战争的策划者，我们只是执行者，只是政治的延伸和博弈的双拳，你真正应该去找的是狼女。”“你以为我没找过吗？”墨菲反唇相讥到：“狼女的弟弟就在我这里，而他向我承诺过，狼女陛下近期内没有继续‘开疆拓土’的打算。然而，你我都知道，诺德托夫王国那些势力过大的军事贵族从英雄王时期就是个大麻烦了，窃国上位的留里克王国的几任国王为了稳定君权不敢对军队动刀，导致这个毒瘤越来越大。狼女太年轻了，她不是王位稳定的路易王，哪怕她用尽手腕也不能完全控制她麾下那些骄纵的元帅和将军们，这是她的军事改革一直不见起色的最主要的缘故。而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只需要一场以‘胜利’为名的独走，只需要几名将军的串联，战火就会再次爆发。他们攻击特兰西亚只要取得胜利就不会被民众责难，一旦他们尝到了更多甜头，狼女的压制也会变成一纸空文。夏妮夫人给我提交了一份报告。她隐晦的提醒我必须注意这方面的风险，诺德人中的某些掌握着军权的老不死们一直对十年战争中，诺德托夫只拿到卡夫霍卡地区很不满意。他们是一群贪婪的蠢货和野狗！我相信对狼女绝对忠诚的鲍德温将军不在他们之中，但我必须得到他的书面保证。您是最完美的使者人选。您死于黑灾，您是旧时代的英雄，您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我们要面对的麻烦，如果黑灾到来时克里木要塞出工不出力，就会导致特兰西亚的战争变成一场会把所有人卷进去的烂仗。”“好吧。”眼见墨菲说的如此真诚，初代冬狼将军并未有太多犹豫便点头说：“我愿意成为你的使者，但我需要更体面的‘载体’，我的遗骸已经损毁，我不想吓到我的曾孙。”“嗯。”墨菲点了点头，随后说：“那么关于你麾下的亡灵们，我确实不需要你们为我的战争服务，但有一件事你们是可以帮上忙的，我的勇士们之中也有死灵力量使用者，他们渴望学习到更多死亡奥义并拥有更强大的死灵伙伴。骷髅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我希望我的勇士们在招募尸巫和冥府骑士时，您不要从中作梗。”“它们信任我”尸巫鲍德温哑声说：“我不可能把我一起经历过苦难的兄弟姐妹们卖给你！想都不要想。”“不不不，我的勇士们会说服它们的，绝对不会有任何强迫，与高级死灵的契约将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墨菲站起身，取出一枚运算宝珠，对尸巫鲍德温说：“接下来会由我的执政官为您介绍一下特兰西亚勇士群体中的特色，关于‘声望’体系。只要您不要求它们消极抵抗，我相信，我的勇士们为了获取尸巫和冥府骑士伙伴，绝对会拿出让您震撼的诚意来。”“呵呵，亡灵有多么顽固我一清二楚，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到你的那些‘异界魔鬼’们在我们这里碰的头破流血的场面了。”尸巫发出笑声，随后它问到：“不过既然你打算让你的异界魔鬼成为我们的伙伴，那么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您说。”“那天带着十几个新兵击败我的那名勇士，我在他身上看到战争的痕迹，他和你麾下的其他勇士们截然不同，我要和他谈一谈！”“呃好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任命他和他的队员们护送你去克里木要塞，你们可以尝试着在路上成为朋友。”“很好，那就劳烦您安排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