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承乾可以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四肢不同程度的受伤不说,内脏亦受了伤。
无视我的问话,承乾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只一迳说着:“父皇,儿子要去拜祭青骢。”
“伤筋动骨一百天,孙神医说了,至少三个月后,你才能下得了床。”
狠命的捶了捶自己的腿,承乾恼怒道:“三个月呢,乾儿的武功会不会荒废掉?”
闻言,我心一沉:不是没可能啊。
乾儿的武功来自于我的教导,其修为已高出当年的我许多。可以说是练武的奇材。但此次受伤,伤及他一侧的琵琶骨。
琵琶骨受伤是练武之人的大忌。当年如果没有单雄信,我已成废人一个。承乾虽然只伤及一侧琵琶骨,但对这件事我还真不好下定论。
万事不存希望的话以后便不会失望。念及此,我笑道:“就是全废了又如何?父皇当年不也变得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呢,你可敢小瞧父皇。”
聪明的承乾听出我的话外音,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父皇,你是说,乾儿的武功……武功……”
“乾儿。父皇不敢肯定,但也不想骗你。你伤及一侧的琵琶骨了。拾不拾得回功夫要看你下床后的恢复状况。”
满脸的不可置信,再度恢复到先前的颓废,承乾一把推开我,又似病鸡般的软在了床榻上。
“乾儿,别伤心。便算你的武功全失了,但你父皇能够捡回武功,你一样也捡得回的,啊。”
听着你的劝慰,承乾幽幽的看着你,说道:“父皇之所以能够捡回武功全是单伯伯之功,更是因为单伯伯体内本就有父皇的功力,所以才能够和父皇融汇贯通。”
“你的武功不是来自于你父皇吗?保不准也能够融汇贯通。”
闻言,我和承乾均是一喜,相视了一眼。
是啊,承乾的武功皆出自于我,就算如今我的武功和我原来的武功已然大有改变,但要融汇贯通也并非难事。
承乾先是惊喜,接着又焉在床榻上,“可是,那本书已被单伯伯毁了,就算父皇想救我,只怕也无心法。”
单雄信得的书虽然是武学奇书,但因其上记载‘相助之人助人之后必形如枯稿、油尽灯枯’之语令单雄信觉得邪门得紧,于是在背得心法后将那书给毁了。
也就是说,心法只有单雄信一人知道。
传功之人油尽灯枯在其次,主要的是受功之人一个不慎便走火入魔,当年的我能够活下来可以说是奇迹。
思绪间,看着承乾眼中‘期待、担心、希望、失望’那百般纠结的眼神,我笑道:“放心,你父皇是谁?当年你单伯伯传功力予父皇的时候,父皇还清楚的记得气流游走的方向,所以,心法并不是问题。”
其实,这般说我也拿不准啊。只是现在,我真的不想看着自己的长子这般的颓废。
果然,满脸失落的承乾高兴起来,“好啊,乾儿这便吃好、喝好,听孙神医的话,养好身子,然后在父皇的帮助下,重新拾回武功。”
笑拍了拍承乾的脑袋,我说道:“好。”
再度叮嘱承乾一些注意事项后,我携着你出了承乾的寝宫。
将要步出‘光天殿’之际,你似乎想起什么,向一旁的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称心,去看看太子殿下的药煎好了没?如果煎好了,便端来服侍太子殿下喝下。”
“是,皇后娘娘。”
这声音……太过幼稚。
诧异中,我看向那个名唤‘称心’的小太监:七、八岁的年纪,身子弱得狠,走路都颤颤兢兢的,从相貌上来看可以说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唯一的亮点便是那双眼睛,扑闪着坚毅且沉寂的光芒,不似七、八岁的孩子所有。
原来,他便是‘称心’啊。
这段时日,这个‘称心’可谓如雷贯耳。
因为承乾的伤势,你对所有的人都不放心,不但将‘光天殿’的太监、宫女全部换掉,而且亲自挑选了一批太监、宫女入‘光天殿’服侍承乾。
这个名唤称心的太监便是你亲点的人。
你不但亲点称心为承乾的贴身内侍,更为称心专门准备了单独的房间。称心的一应洗漱皆不和其他的太监、宫女合流。同时,你声明,称心只受你亲自传呼,不受任何大内总管的调度。
之于宦官而言,享受这种待遇,这个称心可谓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人。
你对称心如此‘关心’,我当然也得‘关心关心’,所以,我便派了青龙、白虎等人去打听。
原来,你是称心的救命恩人。
听闻,他出生便因家贫被其父母卖掉,买他的人为了赚钱谋取暴利,残忍的将年幼的他净了身当女儿般养,以方便日后将他教养成红遍大江南北的男倌。
上月正是他的出道之日。
虽然长在粉墨场中,但接受了诗词绘画、歌舞琴技等教育的称心亦养成了孤高清傲的禀性,在出道之日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不惜以死名志、投入奔腾的河流之中。
正好,被在‘下游’亲蚕的你所救。
怜惜他的身世,体恤他的遭遇,你邀他进宫且许他特殊的自由。
感于你的救命之恩,在你的一再邀请下,他答应进宫了此一生,也因了此成了承乾的贴身内侍。
我思绪间,耳边传来一口热气,接着传来你戏谑的声音,“怎么?陛下莫不是看中那个孩子?如果看中的话,臣妾这便将他调到丽正殿服侍陛下。”
回过神,我好笑的看着你,“皇后,朕打听得知这个称心应该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但怎么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你诡笑说道:“原来,陛下去打探过称心的事啊。是担心臣妾被人骗了?”
“多少总有一点。”指了指称心离去的方向,我又道:“瞧,至少他的身高、长相和年纪便有些出入。”
轻叹一声,你说道:“这便是他的可怜之处啊。”
“怎么说?”
“一个男孩,从小残忍的被人净身,然后当女孩养大。为了他有一副女孩般娇小玲珑的身躯,那养大他的人还在他腰上系了根宽大的布带,目的便是防止他吃多了、长壮了。所以,陛下,你莫看他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他的实际年龄和乾儿确是一般大小。”
腰系布带以防吃多,确实过于残忍。这样看来,三餐不济不说,便是他饿得难受之时只吃一点东西那肚子亦会有饱胀的感觉,潜意识中便不会再吃,长此以往哪长得高、高得壮。“确实,挺可怜的。”
“他自有一份清高,便不能将他和其他人同等对待,所以,之于他,便特别了些。”
你的为人行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笑拍了拍你的脸颊,“无需解释,内廷之事,无论你如何做,我都不会反对。走罢,今日难得清闲,我们夫妻便散步回丽正殿,如何?”
也许是乾儿好了,你也难得的露出笑容,很是潇洒的如无极般的作揖行礼,“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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