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来长安守陵,我不是住在皇陵就是住在净土寺,可现在……我不想给净土寺带去无妄之灾。
是以,选择了城西通义坊中一个偏僻的小栈住下。
随着脚步声临近房间,我嘴角抹上一抹笑容,这段时间,对他的脚步声我已熟极。
随手关上窗子,我快步上前拉开房门,就看到单雄信含笑的脸。
“怎么还没睡?还为白天的事担着心?”
我笑着摇了摇头,请他进来坐坐。
朱雀快速的准备好茶水、糕点,而后默默的守候在一旁。
轻抿一口茶水,单雄信问道:“观音婢,一整天了,你心事重重的,可是猜到那些人的真身了?”
他本就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能够看出我的心事不足为奇,再说我的事也没打算瞒着他,我毫无保留的说道:“阿信,如果我说,是陛下要杀我,你信不信?”
“杨广?”带着温暖相劝,也恍若梦呓,单雄信句句透露着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知道杨广在单雄信心中只意味着‘贪图享受、欺娘图嫂’八个字,和‘黄金面具、号令武林’相去甚远……于是,我将杨广偶尔喜爱行侠江湖的事也说了一些。
半信半疑,单雄信问道:“你确信?”
“西域之行,我一直随在他的身边,亲眼所见啊。”因了我的一句话,他还毁了一座城堡,造下我人生的第二毛罪孽。
不再怀疑,单雄信叹道:“不想杨广也有行侠仗义的一面?”
心中的郁结难以言喻,我涩涩说道:“阿信。如果陛下果真是黄金面具人,什么都可以说得过去了。”
“说说你的推测。”
“假设陛下就是黄金面具人。按陛下的年龄来看,北周时期,他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他本就才华横溢,若得黄金面具人赏识而成为接班人,很是说得过去。”
略点了点头,单雄信说道:“家父当年也曾说过,救他的人年纪不大,若论年龄……嗯……确实说得过去。”
“随后,大隋兵不血刃取代北周……你想一想,霹雳堂成立的时间为什么那般短,那就是因为大隋建朝了啊。按照黄金面具人‘功成身退’的宗旨,随着大隋的建立,陛下不得不隐身。可是如今,朝局动荡不安,天下风云再起,是以黄金面具又出现了,它出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就是……”
截住我的话,单雄信问道:“就是杀了你,好保大隋的万年基业,是吗?”
见我笑得苦涩,他又道:“一个贵不可言,一个安世济民,你和李世民的结合定能搅得他杨家天翻地覆。如果先前看在长孙将军的面子上,他对你还有怜惜,可相较于江山社稷而言……疏重疏轻,如今他心中已有了定论,是以不再手下留情,必要除你而后快,是吗?”
这个时代,站在男人的角度,无非江山社稷、功名利禄。为了这些,万物可抛。而单雄信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所言所行必是将心比心的道出这个时代男人的共性。
若他是杨广,只怕也会如此!
想通其中的道理,我说道:“我之所以怀疑到陛下,也是因了今日皇陵一战……”接着,我将长孙家、李家、净土寺为何排除的原因一一告之,最后锁定的对象仍旧只有杨广一人。
听了我的分析后,单雄信双手轻转着茶杯,陷入沉思。
“阿信,种种巧合遭遇,你可还会怀疑我的推测?”
“种种比较下来,确实有迹可寻!”
“阿信,如果真是陛下……那,你还是让我一个人上路罢。我不想惹得你和整个朝庭为敌。”
“朝庭?”嘴角微撇,脸上尽是不屑之神,单雄信说道:“我心中的朝庭只有瓦岗。”
呵呵……是啊,我怎么将这一茬给忘了。
“观音婢,你放心,如果真是杨广,也不可怕。放眼武林,如今是我的天下,我要不遵,不会有人遵他。放眼朝庭,如今的朝庭风雨飘摇、四面楚歌,他这个朝庭还能维持多久都没有定数……所以,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庭,我单雄信都不鸟他。”
久不说话的朱雀恍然大悟,“盟主,属下明白了。怪道日间那群白袍人会收手,想必他们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以盟主在武林和瓦岗的身份地位,他们不得不掂量掂量轻重!”
不置可否的一笑,单雄信说道:“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是杨广,如今他在高句丽,他没必要在高句丽久攻不下的形势上又在国内点燃一把战火。否则,内忧外患之下,纵然他是神,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朱雀欣慰说道:“也就是说,这段时日,观音婢是安全的。”
是啊,如果真是杨广,那群人必要前往高句丽复命,按往返时间来算,这段时日我定安全无虞。至于杨广到底会发出一个什么样的命令,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观音婢,也许我们真真有缘,我无故掳你两次,偏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说到这里,单雄信潇洒起身,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掷地有声的说道:“你放心,黄金面具人到底是不是杨广,我会命探子立马出发前往高句丽探听个清清楚楚。”
我也不想束手待毙,要想知道个中情由,这条渠道最为便捷,我作揖说道:“有劳了。”
“我说过了,无论是不是因了你的事,我和杨广是站在对立面的,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不要再对我说些什么‘感谢’之词,只当我是在替天行道的同时顺便替你解决一些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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