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婵娟莲步姗姗的朝着这边走来,我们两个人都面对着她,不知道他如何,但我的笑容仓促之间,还是有些僵硬。
我问道:“是关于她的什么事?”
刘轻寒也微笑着向着婵娟,轻轻的说道:“我自己核算过你堂弟获得这份家业之后,几十年来的增产,有接近一半的钱,不在账上。”
“……”
又是钱?
不知为什么有些好笑,我立刻就笑了起来,他微微蹙眉:“笑什么?”
我说道:“你们这些人啊,皇帝在京城里跟我耳提面命的就是——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你好歹是傅八岱的学生,怎么也一口一个‘钱’字?要让老爷子知道了,一定会骂你——俗不可耐!”
他淡淡一笑:“他骂我的,又不止这一点。”
眼看着婵娟已经走上了水上的长廊,我问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换一个管家。”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看了我一眼:“要自己人。”
“……”
这时,婵娟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微笑着说道:“三爷,颜小姐,没有打扰二位吧?”
我们都摇头:“没有。”
大概是我们两回答得太一致了,反倒让自己都觉得有点问题,婵娟不是个聪明外露的女子,也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看着我们。
“我们只是聊聊天气。”
“我们在看风景。”
……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牙齿酸了一下,转头看着他,却见他面不改色的说道:“今天天气不错,风景也蛮好。”
婵娟看看我,又看看他,终于笑道:“是啊。”
这个话题如果再继续下去,大概我和他今天就真的绕不出去了,刘轻寒上前一步:“什么事?”
婵娟这才正了正脸色,说道:“三爷,温如玉昨天从账房支了三十张红票,共计三万两。”
“我知道,我准的。”
“这已经是他这半年来,第三次支这么大额的银子了。”
“嗯,我知道。”
婵娟看着他,刘轻寒仍旧面不改色的让她看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婵娟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刘轻寒这也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颜小姐带来的人,该如何安排,你们两个人商量一下吧。”
说完,他拿过挂在柱子上的剑,自顾自的走了。
我跟婵娟站在水榭里,看着他慢慢的从水上的长廊走上青石板小路,隔得远了,她这才回过头,对着我轻轻的笑了一下,我也笑了笑。
我说:“看来,婵娟姑娘辛苦得很啊。”
她也笑了一下:“都是平日里做惯了的。”
“哦……”
“不过,在这之前,我是真的没想到,颜小姐会跟三爷,有这么深的交情。”
“没有人跟你说过吗?”
“三爷之前的事,我也只知道在扬州,在京城,但似乎跟颜小姐有关的部分,并不多。”
她的话倒是让我怔忪了一下。
再想一想,我也笑了起来。
的确,回想起来,关于刘轻寒这一生,从京城开始,到他南下扬州,出海,再到西川,似乎跟我有关的部分并不太多,若真的写成一本传奇,我大概也只会是一个读者眼中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婵娟看着我,说道:“但颜小姐入川之后,居然第一个就到了璧山,我才明白,原来你们两,关系匪浅。”
我笑着说道:“可是,不足为外人道。”
婵娟微微一怔,看着我。
我抬起头来,看着刘轻寒的背影消失在了拱门的那一边,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任何人看来,都没有关系。就算有一天,我们两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流一滴眼泪。”
“……”
“你明白吗?”
我转过头去看着她,她似乎有了一时的失神,眼中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雾气,过了半晌再看向我的时候,那雾气分明凝结成了水,微微的晃动着。
她说道:“我懂。”
我笑了一下。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男人跟男人之间要沟通,要么是在喝酒之后吹了一样的牛,要么就是志趣相投;但女人,就简单得多了,不谈高远的志向,没有事业的牵绊,活在一个小小的天地里,可沟通的,大概也就是:男人坏,坏男人……
还有求而不得的情殇。
我移了一步,转向她,说道:“我之前也不知道,原来轻涵身边,还有一个你。”
她说道:“因为我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我看着她,又看向眼前那一大片几乎望不到头的别院,说道:“你刚刚说,那些事情都是平日里做惯了。我想,他身边若没有你,大概也不能那么潇洒自在的东走西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