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希帮陆岩缝好了伤口,已经开始帮他收拾床铺了。
安安拔开细腿走进去,她看着安希,安希的脸蛋并不是那种漂亮夺目的,但是看着温顺而温柔,是贤妻良母的那一挂,做老婆的上等人选。
将安希娶回家,她可以安心的相夫教子,将来的生活会很和美的。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陆岩的身边多了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还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还真是招桃花。
“安医生,辛苦你了,你早点去休息吧,晚上我来照顾陆岩。”安安开口。
安希在水池边洗了一下手,然后回眸看着安安,“安安小姐,阿岩哥现在还在发高烧,我留下照顾他吧,毕竟你不是医生,不懂怎么照顾他。”
阿岩哥。
叫的真是亲热。
安安挺直了纤柔的美背,勾了一下芙蕖花般的小嘴,“安医生,医生虽然会照顾病人,但也是在白天的时候,晚上的时候,病人应该是由家属来陪的,安医生,你是陆岩的家属么?”
“好,那我先走了,如果阿岩哥有什么突发情况,请安安小姐立刻叫我。”安希交代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安希走了。
她将这个情敌赶走了。
安安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男人,怎么那么想踹他一脚呢?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用柔软的指腹摸上了他的五官…
好久没刮胡子了,他脸上有点像山羊胡,看着有些邋遢,不过他五官真是周正,入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冷的唇瓣,无一不完美,英俊里透出那么一点成熟沧桑感,浓浓的男人味,多吸引女人。
这时她感觉他身上很冷。
他在发烧,身体忽冷忽热,现在他的四肢像寒冰一样的冷,肌肤沁凉。
安安将房间里所有的被子都翻了出来,盖在了他的身上,但是没有用,他还是冷的。
蝴蝶蝉翼般的纤长羽捷颤了一下,安安脱下了自己的鞋,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这个时候没有比彼此依偎着取暖更暖和的了。
安安躺在了他的身侧。
“安安…”这时他低哑的唤了一声。
安安。
他在叫她的名字。
他在高烧,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在叫她的名字。
安安白皙的眼眶一红,她好恨自己,恨自己这么好哄,已经被他哄好了。
“安安…”陆岩又低哑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粗糙的大掌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然后将五指穿进了她的指缝里,和她十指相扣。
“安安,我想你了…”
他说他想她了。
男人的短发蹭在了她的脸颊上,他的发跟他的人一样,也是硬硬的,扎的她好疼。
……
翌日清晨。
陆岩身上的高烧退下来了,安希给了他量了体温,是正常的,但是他伤口感染还没有好。
“阿岩哥,我打盆水,给你擦一擦身体吧。”安希说道。
陆岩昨天伤势太重了,洗不了澡,现在他慵懒的倚靠在床头,额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那双褐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他一天比一天的沉默。
安希走进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出来,她挤了温热的毛巾先帮陆岩擦了一下脸。
然后毛巾往下移,安希动作轻柔的避开了他身上的伤。
这时耳畔响起一道细糯而讥讽的嗓音,“看来我打扰到你们了。”
陆岩和安希抬眸一看,安安出现在了门边。
今天安安穿了一件小翻领的蓝色毛线衫,下面黑色百褶裙,裙摆落在她的膝盖上方,下面一双拉长的白袜子,类似学校里的学生装,俏生生的像一朵水莲。
现在她站在门边,那双冰雪般的黑白眸子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安安抬起小手敲了一下房门,“下一次麻烦你们先把房门关上。”
她误会他了。
陆岩抿了一下干涸的薄唇,松开了安希的小手,他没有解释,什么都没有说。
安希也什么都没有解释,“阿岩哥,我先出去了。”
安希走了出去。
……
安希走了,安安走了进来,并把房门给关上了。
她来到床边,看着男人,安希已经帮他换了药,不过昨天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脸色很苍白,那英俊的五官轮廓都绷着,苍白里透出一点冷硬的乌青。
“刚才你跟安希医生在干什么?”安安开口问。
陆岩没有抬眸,薄唇掀动,他吐出沙哑的字眼,“没干什么。”
今天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的五官轮廓冷了一点。
安安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迅速攥成了小粉拳,细白的贝齿紧咬着水润的下唇,直到将唇瓣咬出一道血痕,他身边层出不穷的女人。
陆岩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吃早餐。
早餐很久就送过来了,白粥加两个馒头,已经冷了,不过他毫不在意,粗糙的大掌拿起一个馒头,他开始吃馒头。
看着他吃馒头的样子,安安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掌给拽住了,她每一下呼吸都是疼的。
他手上的钱够他吃山珍海味了,他为什么跑这里来吃馒头?
馒头和粥都已经冷了。
安安拔开细腿走过去,“陆岩…”
“安安,别闹了,我肚子饿了。”陆岩突然开口道了一句。
他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今天的毒瘾不知道何时发作,再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他就真的扛不过去了。
他还不想死。
他想活着。
他活着,他可以让更多的人活着。
这就是他生的希望和意义。
我肚子饿了…
听着他这句话,安安秀琼的小鼻翼一酸,白皙的眼眶当即红红的,她不是不让他吃东西。
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的,她只是不想让他吃馒头,他应该吃点好的。
蝴蝶蝉翼般的纤长睫毛颤了两下,她看着他吃冷掉的馒头和白粥,几秒后,她走上前,“我肚子也饿了。”
她也没有吃早餐呢,她昨天也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陆岩没有动,甚至没有抬头,薄唇掀动,他毫无情绪的哑声开口,“回去吧。”
他让她回去。
安安勾了一下芙蕖花般的小嘴,“陆岩,前天晚上你那样羞辱我,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的,但是昨天你为什么要救我,一边将我推开一边又拽着我,你这样对我有意思么?”
陆岩咬了一口馒头,喉头里又干又疼的,他并不想吃什么东西,他也觉得这样没意思。
但是她有危险,他怎么可以不去救?
这时视线里一黑,一股淡淡奶奶的少女体香侵袭而来,安安低下身体,就着他掌心里的馒头咬了一口。
她咬他手掌里的馒头。
馒头上迅速多了一圈秀气的小牙印,陆岩,“别吃。”
他不许她吃馒头。
安安咀嚼了一下馒头,馒头甜甜软软的,虽然比不上那些精致的点头,但是也好吃的,“为什么不给我吃?”
陆岩抬起了英俊的眼睑,她的小脸近在迟尺,巴掌大的稚嫩小脸,肌肤吹弹可破,水汪汪的黑白大眼睛,芙蕖花般的小嘴,绝色俏丽。
“安安,回去吧。”他重复了一句。
安安没有动,“陆岩,除了这句话你可以换点别的么?”
“陆岩,你为什么这么坏?你自己做错了事,但是你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向我认个错,跟我说,安安,我喜欢你,说这句话有这么难么,你明知道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陆岩,你喜欢安希医生么?”
陆岩一只粗糙的大掌里还抓着馒头,他不喜欢安希。
李司让他娶安希,他也不想娶。
他不想结婚,不想要将就的婚姻,不想害了安希。
“陆岩,那你喜欢我么?你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陆岩,“不喜欢。”
他说不喜欢她。
“陆岩,你撒谎!”
“陆岩,说爱我!”
陆岩,说爱我。
这句话迅速在陆岩的耳畔炸开了,褐眸倏然收缩,他紧紧的盯着她。
“陆岩,说你爱我。”
陆岩觉得喉头里像滚过的火炭,她的每句话每个字像是魔咒一样响彻他耳畔。
安安看着他,那冰雪般的眸子里荡漾着一汪柔软的春水,“陆岩,我爱你。”
陆岩,我爱你。
她说,陆岩,我爱你。
陆岩敛了一下俊眸,掌心里的那半个馒头掉落在地上,他在心里说,安安,我也爱你。
这时他高大健硕的身躯突然一震,糟了,他身上的毒瘾犯了。
快速的睁开了眼,他一把推开了怀里的女孩。
安安看着他,“阿岩…”
她柔软的叫了他一声。
“安安,”陆岩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爱你,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就算是一只小狗有危险,我也会去救的,我救你并不能成为你自作多情的理由。”
陆岩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放在了地面上,他站起了身,背对着她。
他留给了她一个绝情的背影,安安怔怔的看着他,黑白瞳仁骤缩,“阿岩,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你是不是…”
“滚!”男人沙哑的吼了一句。
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舍得说过,安安怔在当场,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她眼眶红红的坚持道。
他变得怪怪的,他不是这样的,她不想走,她就想这样看着他。
这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了,安希推门而入,“阿岩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希进来了。
陆岩转过了高大健硕的身躯,然后探出有力的大掌一把扣住了安希的纤臂,一把将安希抱在了怀里。
陆岩的眼睛余光里看到那道俏生生的身影还没有走,他侧过脸,猩红的褐眸冷冰冰的盯着安安,“还不滚,是想留在这里看着我们么?”
安安整个人像是被推入了深渊里,大脑被当头一棒,她都忘记思考了。
其实这一幕并不算陌生,真的不陌生,但是那种心如刀割的疼痛感却没有在相同的一幕里变得麻木,而是一次比一次的痛彻心扉。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
陆岩两只大掌已经在轻微的颤抖,毒瘾犯了,但是他不想让她看到。
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
但是她不肯走,她为什么就是不肯走?
安希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已经大致猜到陆岩是在演戏给安安看,但是她愿意配合。
“啊”,安安一声奔溃的尖叫,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受不了了。
她跑了。
安安走了,陆岩厚重的身躯滚落在了冷硬的木板上。
安希迅速发现了陆岩的不对劲,“阿岩哥,你毒瘾发作了!”
陆岩在床上翻了几圈,“轰”一声,他沉重的身体摔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毒瘾发作的时候让人生不如死,陆岩身上的白色绷带迅速染上了红色,他腹间的伤口又裂开了。
他坐在地上,宽挺的后背倚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好难受。
真的好难受。
这时李司也跑了进来,他迅速按住了陆岩英挺的肩膀,“岩子,你撑着一点。”
说着李司将一本医书递给了安希,“安希,我在苗疆的藏书阁里找到了一本医书,这上面说苗疆有一种虫草能解这个毒瘾。”
安希迅速翻开了书,她双眼一亮,真的有一种虫草可以解陆岩身上的毒瘾。
“阿岩哥,你有救了!”
陆岩健硕的胸膛上下起伏,有救了么?
“陆岩!”这时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细糯嗓音。
陆岩瞬间的打开了那双褐眸,他扭头一看,房间被“啪”一声的推开了,刚刚跑走的安安又回来了。
安安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陆岩,我忘了说一句话,我恨你,我诅咒你,我…”
安安的声线戛然而止,因为房间里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陆岩没有跟安希在一起。
她站在外面看着屋里,屋里的三个人看着她,一时间气氛变得相当诡异。
这时安安的瞳仁一缩,因为她看见陆岩流鼻血了。
有两行浓稠的鲜血从陆岩的鼻子里流了出来,相当的刺目。
陆岩那双血红的褐眸死死的盯着门外去而复返的女孩,他恨不得将她给掐死了。
他知道自己流鼻血了,他伸出大掌擦了一下鼻血,但是只擦出了越来越多的鼻血。
一时之间,他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血,无比的狼狈。
“阿岩哥!”安希叫了一声,迅速捂住了陆岩的鼻子,“阿岩哥,你撑着一点,这毒瘾忍一忍就过来了!”
毒瘾?
安安整个大脑都炸开了,他现在是染上毒瘾了?
他成了瘾君子了?
这时陆岩抄起床上的枕头,用力的向门边的安安砸去,他沙哑的吼道,“滚!立刻滚!”
说完,陆岩倒在了地面上,他的呼吸有点困难,房间里都是他的呼吸,他呼吸的很慢,像是上不来的那种,一下一下的。
他怎么了?
他究竟怎么了?
安安怔怔的看着倒在地面上的他,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怎么活的这么狼狈了。
她拔开细腿,想靠近他。
但是这时李司走了过来,将她推出了门外,“安安小姐,岩子不想让你看到现在的他,你就不要再给他增加压力了。”
晶莹的泪珠“噼里啪啦”的往下砸,房门已经被关上了,她看不到他,可是她很想看看他。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李司,“他…他犯毒瘾了么?”
“这三个月岩子一直在戒毒,他每天都会犯毒瘾,这一次来苗疆我们就是来戒毒的。”
安安的心一下子痛的蜷缩了起来,“我…我能进去看看他么,我…”
“不能。”李司一口拒绝了。
安安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她哽咽的问,“为什么?我想…陪在他身边…”
“安安小姐,就算你陪在他身边,你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李司问。
能为他做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啊。
“看,安安小姐,你根本就不能为岩子做些什么,但是安希不同,安希可以帮助岩子。”
“安安小姐,还是上次那个话题,也许上次我没有说的更明显一些,你喜欢岩子什么,岩子好的皮囊,岩子的财富多情,还是享受岩子一直以来给你的呵护?”
“岩子快38岁了,他护了你13年,我想已经够了,你就不要在他身上再索取了,他需要一个好的妻子,给他赶紧生两个孩子,哪怕有一天他不在了,这个妻子也会将他的骨血抚养长大。”
“安安小姐,你可以么?你不可以。你太小了,才18岁,岩子享受不起,所以放了岩子吧,不要再靠近他了,你只会给他带来危险,你自己看一下,在苗疆他就为了救你差点死掉。”
“外面的好男人有很多,安安小姐,去找别人吧,陆岩在老去,而你才长大。”
说完,李司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轰”一声,房门在她面前又关上了。
安安一个人僵在原地,莹弱的小香肩开始颤动,她一下子泣不成声。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不知道她能为了他做什么,那是因为没有人告诉她。
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没有在索取他,她也不是为了享受他的呵护,她只是爱他呀。
因为她才18岁,因为她的年轻美貌娇俏,所以一切都成了她的错。
没有试过,没有人给她机会,他们又怎么笃定她拒绝不了这个世间的繁华?
没有人知道,有他在的地方,才是繁华。
他给予她的,是她眼里唯一的色彩。
她也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她很早就想给他生个女儿,但是他不要啊。
哦,他已老去,而她才在长大。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
安安没有走,她一直在外面等着,世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前这扇紧闭的房间门还是没有打开。
她知道,他在里面受煎熬。
她什么都做不了,连陪着他都不行。
这时一串脚步声响起,有一个医女走了过来。
医女看向门边的安安,“请问你是这个房间里的人么?”
安安滞了一下,然后点头,“有事么?”
“有。”医女将一个虫草的书籍递了过来,“刚才这个房间的一位先生来找这一味药草,也就是虫草,但是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个虫草,虫草非常稀缺,都是生长在深山里的。”
安安接过书籍看了一眼这个虫草,李司是要用这个虫草给陆岩解毒么?
“如果我现在去深山里寻找,是不是能找到?”安安那双冰雪般的眸子里泛起了星点的光亮,顾盼流转。
“这个虫草可遇不可求,就算你现在去深山里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
“如果我找到了?就算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可是这个季节深山里长满了荆棘,现在天色又已经黑了,还是等明天再找吧。”医女建议道。
“我现在就去找。”安安转身就走了。
……
安安来到了深山里,现在天色已经很黑了,她手里拿着电筒,借着电筒的光源她在寻找虫草。
很快她娇嫩的肌肤就被这一路的荆棘划出了几道血口子,很疼。
荆棘到了她小腹那里,半人高了,避也避不了。
身体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的,安安低着小脑袋,只想找到虫草。
嗷,一声。
她好像听见狼的叫声了。
这道狼声突然让安安白皙的眼眶一红,脑海里就浮现出他为了她勇猛杀狼的模样。
心里一酸,眼睛里就蓄积了一汪热泪,她迅速抽了一下通红的小鼻翼,将泪意收了回去。
她一定会带着虫草回去救他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天色越来越黑,安安已经走得很远了,离出口越来越远。
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只是心急,她还没有找到虫草。
这虫草十分稀缺,难道今晚她找不到了么?
安安抬起了小脑袋,这时她突然在一块石头缝里看到了一株翠绿的东西,虫草!
竟然是虫草!
她以为虫草是长在地里的,不是,虫草是生长在石头缝里的。
安安迅速勾起了红唇,她跑到了那块大石边,虫草很高,需要爬上石头才能采到。
两只白嫩的小手抱住了大石,她一点点的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