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又看了几眼,与孟皇后说几句,便离开慈宁殿,回转垂拱殿。
蔡卞已经决心处理‘新党’内部问题,他得坐镇。
到了垂拱殿,赵煦刚坐下,就道“青瓦房怎么样了?”
陈皮这会儿也有些担忧,道“官家,梁尚书,李尚书,林尚书也都来了。”
户部尚书梁焘,吏部尚书林希,礼部尚书李清臣。
这是当朝重臣,不说章惇,蔡卞视为左膀右臂,赵煦同样倚重。
赵煦若有所思,道“先看着。”
曾布不比蔡确,蔡确那是毕竟已经死了。曾布是熙宁以来的变法派元老,地位还高于章惇,朝廷处置他,势必引起‘新党’内部更大的裂痕。
李清臣,林希等人担心的,怕也是撕裂‘新党’,与当前变法带来不利影响。
陈皮不再说话,命人盯紧几步之遥的青瓦房。
青瓦房内。
蔡卞看着来了的十一个人,无不是当朝大员,还包括了新任开封知府曹政。
曹政有些迟疑,还是抬着手,道“蔡相公,曾相公再有不是,还是可以缓和处理的。下官来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担忧被牵累。”
曾布到底是‘新党’大佬,不说他若被问罪会牵累多少人,单是徒伤悲,就足够令人心怀忧惧了。
梁焘默默一阵,道“下官请蔡相公三思,现在还有回转余地。”
林希面无表情,更是直言道“蔡相公,鲁莽了。”
蔡卞端坐不动,淡淡道“我意已决,这件事无需再议。关于各路巡抚,我会再进行斟酌,吏部,御史台,要盯紧朝野情况。对于一些心思浮动,无法专心用事,整日期盼着朝廷动荡,四处专营,谋求高位而不能成事的,通通请他们回去!”
众人眼见着蔡卞前所未有的‘霸道’,齐齐的面露惊容。
蔡卞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曾布不够,还要加上他们吗?
黄履有些迟疑,拿下曾布他已经有很大压力,这要是对曾布以及相关的人再出手,他非得被无数人弹劾,甚至是活活打死在街头!
一群人,抱着手,背着手,面无表情,神情凝重等等,全都直视着蔡卞,没有继续劝说。
他们内心都反对蔡卞拿下曾布,但也不能硬着与蔡卞对抗。
李清臣已经暗暗想,如果蔡卞这边说不通,章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就得绕过政事堂,面呈官家了。
这样虽然不好,却没有办法。
拿下曾布,这个在野的最后一个‘新党’大佬,对‘新党’内部来说,刺激太重了!
蔡卞见他们不说,自然也能明白他们的态度,沉着脸,喝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变法’到了这种时候,需要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不是滥竽充数,不是居心叵测,不是蝇营狗苟!刚才我的话,不够全面,请回去的,也包括在场的诸位!这句话,是我蔡卞说的,章惇也改不了!”
众人神情凛然,好像第一次认识蔡卞一样,直直的看着他。
能逼得蔡卞说出这样的话来,俨然是表明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态度!
李清臣拧着眉头,道“下官能明白蔡相公的良苦用心,但凡事不能过于急迫,当有轻重缓急,循序渐进。曾相公这件事,下官保留态度,请蔡相公三思而行。”
林希漠然着脸,道“下官先行知会蔡相公,待会儿会去见官家。”
梁焘等人对视一眼,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们没有出声,态度还是反对。
蔡卞脸角铁青,眸光里都是冷意。
他内心涌动着愤怒,却又知道,这些人说的并没有错。
但现实情况,却容不得他妥协。
熙宁年间,就是他们妥协、退让的太多,否则他岳父何以两次罢相?何以那么多叛徒,何以最终‘新法’被尽数废除!
这一次,他不想再退让了,尤其是曾布这个变来变去的人!
朝廷里,必须纯净!
蔡卞看着这么多人,这么多‘新党’内部大人物,出去跺跺脚都能令地方抖三抖的大佬。
在朝廷,他们不能被忽视,那蔡卞是‘新党’大佬,是参知政事,是副相,不能,也做不到!
蔡卞审视着这群人,脸角抽了抽,沉声道“我们可以一起去见官家,但是,不论官家怎么说,那都是圣意,你们都要遵从。可以有想法,但不能体现出来,要顾全大局,按着既定计划走!”
李清臣,梁焘眼神微动,蔡卞这么说,是知道官家会怎么反应吗?
其他人则没有想那么多,在他们看来,他们人多势众,又占据道理,官家理所当然的支持他们。
蔡卞见他们没有意义,心里思索着,怎么劝说赵煦,便青着脸,站起来,道“走吧。”
一众人当即跟着蔡卞,出了青瓦房,走向不远处的垂拱殿。
垂拱殿内的赵煦先一步知道了消息,不自禁的叹了口气,道“皇帝也不好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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