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警戒线内的各县令,士绅,百姓更是六神无主,呆呆的看着赵煦一群人走近。
等到赵煦到了桌前,有反应过来的知县,忽然噗通一声跪地,大声道“臣咸平知县包德参见陛下!”
他这一喊,其他人迅速反应过来。
阳武县,中牟县等的知县迅速跟着跪地,高声大呼。
继而警戒线外有人陡然惊醒,也跟着跪地,高呼‘参见陛下’。
警戒线外本就拥挤,这一跪登时一片混乱,还是硬生生的跪了下去。
别人都跪,谁还敢站着?
不多久,偌大的宣德门外,除了赵煦身边的人,只有不远处的禁卫以躬身代礼。
赵煦见着跪了不知道多少人,对这样的场景很是措手不及,但旋即他就恢复如常,微微一笑,摆手,朗声道“免礼,平身!”
“谢陛下。”
回应的声音十分的不整齐,参差不齐,还是相当的大,在宣德门前回荡不休。
人群慢慢站起来,目光都在赵煦身上,他们心底还是十分的震惊,疑惑,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煦环顾一圈,心里突然也有些紧张,暗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桌子对面的一群人身上,笑着道“今天,朕是来感谢诸位的,请坐。”
阳武县知县李博知愣了下,抢先抬手道“启奏陛下,臣等都是本分行事,不敢当官家感谢。”
其他人跟着说话,一些没见过赵煦的士绅,百姓连连点头,紧张,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赵煦微微一笑,拉过一把椅子,率先坐下,看着一众人道“你们都是功臣,不能站着说话,都坐。”
一众人还是犹豫,他们哪敢与官家平起平坐,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蔡卞站在赵煦身旁,面无表情,淡淡道“需要我给诸位拉椅子吗?”
雍丘县知县郑贺致见着,果断的抬手向赵煦道“谢官家。”
说完,找到他的位置,神色俨然的坐下。
他身旁的人,稍微犹豫了,只得跟着。
十六个知县相继忐忑落座,其他士绅,百姓只能跟着随大流。
他们这陆续坐下,警戒线外的人群,悄悄嗡嗡嗡起来,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煦能感觉到他们奇怪的目光,神色不动,等着小吏上好茶之后,这才拿起茶杯,与桌上众人道“以茶代酒,诸位卿家、民众,为了朝廷大政,辛苦了!”
一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就要起身。
赵煦连忙摆手,道“都坐下,今天,俗礼都免了。今天不管出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拿刀捅朕,一概无事。”
众人犹豫再三,看到蔡卞的肃色,这才谨慎小心的坐下,端着茶杯道“臣等(小人)不敢当。”
赵煦喝了口茶,等他们相继放下茶杯,面露微笑,斟酌着措辞。
警戒线的衙役,见嗡嗡声渐渐大起来,纷纷厉喝“肃静!”
这才令宣德门,有了一点安静。
赵煦身体坐直,没有理会外面的人,稍稍沉吟,便说道“朕就不废话了,直入主题。朕亲政以来,绍述先皇理政之法,力除弊政,以求建立一个清廉,富饶,强盛的大宋。立志于使我大宋所有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有书读。是以,在开封府试点,推行‘方田均税法’,一是丈量田亩,二是均衡赋税。但是却遇到了诸多阻挠,朝廷里有,地方上也有。按理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为什么那么多人义正言辞,前仆后继的反对?”
赵煦说道这里,停顿了下。
鄢陵县知县葛临嘉似乎觉得赵煦这是问话,当即站起来,抬着手,沉声道“启奏陛下,根据臣在鄢陵县的推行经验来看,阻碍‘方田均税法’的,莫不是贪赃枉法之人,他们害怕暴露,所以千方百计的阻止,朝廷里出现的多半也是如此。我大宋法度俨然,陛下圣光垂照,岂能容宵小肆意妄行?”
雍丘县知县郑贺致跟着站起来,他脸角刚毅,道“陛下,葛知县所言甚是。越是遭到抵制,越说明弊政严重,不得不除。‘方田均税法’是治病良方,臣请坚持推行,不可半废!”
其他人似乎是急于表现,继而连三的说话。
那些士绅,百姓似乎很想插一两句,但犹豫着没敢说话。
倒是警戒线外的人,嗡嗡声更加剧烈。
他们哪里能想到,官家居然会在宣德门‘开会’,公然讨论起‘新法’来!
并且,直接将反抗‘新法’归结为‘贪赃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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