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坐在椅子上,思忖片刻,直接道“陈皮,传朕的意思。同意二范相公的告假,再批他们三个月,好好养身体,养好身体才能为君分忧,为国谋事。”
不等陈皮应着,苏颂猛双眼大睁,闭口禅练不下去了,道“陛下,如此一来,三省空悬,政事被遏,百官不安,天下动荡,还请陛下三思。”
赵煦冷眼看着他,道“怎么,朝廷少了几个人,我大宋就要亡国了?要不你也告假,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苏颂被赵煦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知道赵煦在气头上,不敢再多言。
赵煦呵斥了苏颂,心里也清楚,政务不能停摆,直接道“在政事堂开辟房间,三省所有人与机构迁入,苏颂,你暂代宰执,给朕挑起来。不要跟朕找借口,你想要告假,朕现在就批,批你十年!”
梁焘,沈琦等人躬身低头,余光悄悄瞥向苏颂。
吕大防,二范的准假一个月,三个月,其实众所周知,以官家脾性,这三人是回不来了。
十年,苏颂七十多年了,未必还能再活十年。
苏颂脸角抽搐了下,他虽然惯常和稀泥,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跟着胡来,心里叹息一声,抬起手道“臣领旨。”
赵煦冷哼一声,道“另外,环庆路那边势单力孤,朕打算派军增援,枢密院要尽快统筹。”
环庆路有战事,朝廷调兵增援正常不过。
但宋朝对边帅历来十分警惕,深入骨髓,苏颂听着,道“陛下以为,调多少合适?”
在赵煦想来,自然起码要有十万,但一来粮草供应不上,二来短时间内未必筹齐,沉吟片刻,道“五万吧,朕要的是精兵强将,枢密院要是糊弄朕,朕就连枢密院一起查封了!”
苏颂老脸又不自禁的抽搐了下,心里默默推算一阵,道“是归属经略使章楶调遣吗?”
赵煦已经对章楶有了一定了解,点头道“对,朕会赐予他金牌,环庆路一应将领,军队皆听命他调遣,胆敢违抗旨意、军令,先斩后奏!”
苏颂神色微惊,道“陛下,不可!边帅如此大的权力,会引起朝野不安,并且若是各处效仿,恐藩镇之势复来!”
宋朝对军队的控制,可以说是旷古绝今,有的来自于赵家得位不正的心虚,也有五代十国藩镇林立的历史原因。
赵煦摆了摆手,道“一时的,此战过后,自然会收回金牌,调章楶回京。”
赵煦不给苏颂反对的机会,转向梁焘,道“军饷筹集的怎么样了?”
梁焘连忙抬手,道“回陛下,臣,臣以及户部筹集了一百万贯,正在想方设法筹集更多。”
赵煦心里的怒气稍稍减少,微笑着道“梁爱卿这个消息,是朕这么多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梁焘抬着手,不喜不燥,道“臣之本分,不敢当陛下赞赏。”
赵煦轻轻点头,道“要是朝野诸公都能有爱卿这样的本分,朕就不用这样忧心了。”
梁焘不敢接话了,要是接了,传出去,得罪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
赵煦接过陈皮递过的茶杯,道“朕已经命内库,再给户部拨付一百万,户部要做好筹调。再由殿前司调一千人,亲自押运去环庆路。”
梁焘抬手,道“臣遵旨。”
赵煦说完这个,拨弄着茶水,又道“传旨,章惇,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领吏部事;曾布,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领工部事,蔡卞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领礼部事,命他们尽快到京。”
苏颂听着,眉头皱起。
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是一种头衔,相当于副宰相,是三相的助手,但是又领六部事,这就很值得揣摩了。
外加,三省合并于政事堂,苏颂隐约觉得,这位官家看似杂乱无章,胡乱硬闯的动作下,藏着深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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