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历经五十天,北唐的海陵郡彻底被周军攻克,周军在颜氏兄弟的指挥下,战线不断北移,分兵多路追击溃散的唐军。
五十天的战争,导致整个海陵郡变成了焦土,尸横遍野两国将士皆死伤无数,不过周克海陵,付出的代价也得到了收获。
而唐军,除了丢下遍地尸体外,还丢掉了海陵全境,如今残余部队四散而逃,逃亡海陵周边的北唐城池。
海陵以北有座小城,名为陵亭,算是海陵北方门户,如今尚在唐军手中,不少唐军正逃往那里,薛嵩也带领麾下残兵败将,一路上收拢溃兵赶往陵亭,打算在陵亭重新集结兵马,扼守住海陵北门,从而扭转颓势。
即便陵亭无法坚守,也要在此托住周军一段时间,为唐军在后方驻兵屯粮布置战线争取时间。
理想是美好的,可现实却很骨感。
当薛嵩带领收拢到一起的五万残兵逃到一处山谷时,遇到了周军,准确的说,是被周军伏击了,堵住山谷两头,山谷两侧的坡顶还布满了周军弓弩手,显然对反早已在此设伏,等待他自投罗网。
“薛将军,此刻还不投降等待何时。”
“投你奶奶的降。”
薛嵩破口大,长枪一挥领兵直冲正前方敌军,却遭到早已严阵以待的周军无情箭雨打击,好容易收拢來的溃兵大败而回,若非四面被围无处可逃只怕再次溃散了。
周军挟大胜之威,又是以逸待劳,兵力占优又选取合适地形伏击,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唐军沒有半点胜算。
唐军慌乱的又退回了谷中周军倒也沒有趁势掩杀,只是严阵以待,四方兵马齐声大呼,让薛嵩投降,颇有点四面楚歌的味道。
薛嵩心中大恨,有心杀身成仁,可麾下兵马斗志全无,好似一群年蔫鸡瘟狗,早已沒了士气。
更重要的是,他的宝贝女儿薛玉凤同样被困在山谷内,就在他的身边,身上多处负伤,适才冲杀一阵,还被冷箭射中了手臂,眼下刚刚包扎好伤口,倒提凤尾枪策马來到他身边。
“爹,现在怎么办。”
薛嵩并非海陵守将,他是接到海陵求援书信后领兵來援的,留下了半数兵马交给长子薛玉龙驻守防线,亲自提兵五万來援海陵。
谁想海陵战局甚危,周军两大统军将领颜氏兄弟配合默契用兵入神,最关键的是在情报方面处处抢先一头,结果大量唐军汇集海陵后,依然未能缓解海陵危机局面。
薛玉凤得知自己父亲被困海陵后,心急火燎的带领三万兵马赶來,一路疾行生怕來得晚了,倒是赶上了海陵战局的尾声,可也遭到了周军重创,与其父薛嵩同样被困此地。
面对女儿的询问,薛嵩摇了摇头,他本就是以勇猛著称,此刻兵败被困,将士无心恋战,个人的勇猛相对于战局,好似沧海一粟,掀不起什么风浪。
“薛将军,此时不降还待何时。”
山谷四周周军的呐喊声还在继续,薛嵩以沉默对抗,周军沒有发起进攻,双方就这么拖着,可是临近正午拖不下去了,,周军集体埋锅造饭。
阵阵的饭菜飘香随着清风传入山谷,钻入唐军鼻孔中,经历了溃败、逃亡被追杀后的唐军,精神、身体几乎都到了极限,又累又饿的他们嗅到饭菜香味,腹中的馋虫也被勾起。
而这只是周军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第一步的延续,也很简单,就是敲饭盆。
军营的饭菜,最求的是简单快捷顶饥,色香味之类的基本无视,可对于饥肠辘辘的人來说,只要能吃都是美味。
呼吸着诱人的饭菜香味,锅碗瓢盆击打的声响充斥耳边,越來越多的唐军忍受不住了,都将目光转向了薛嵩。
卑鄙。
薛嵩心中大骂,却无法解决眼前困局,山谷四周的周军摆明要他投降,但他乃薛家代代忠良精忠报国,岂能到了他这一代投降。
沉思良久,薛嵩长叹一声,下令众将在谷内等待,他独自出谷与周军将领一叙,寻求五万唐军脱困之策。
“爹,女儿跟你同去。”
“你留下來。”薛嵩凝视女儿片刻,“玉凤啊,以后你要和你兄长相互照顾,扛起咱们薛家的大旗,明白了么。”
“爹。”薛玉凤大惊,岂能听不出薛嵩话中决绝之意,正想劝阻自己父亲,冷不防被薛嵩一掌切在颈后,昏了过去。
将昏倒的薛玉凤交给手下心腹将领,薛嵩道:“一会周军让开道路,你立刻带领兵马离开不要管我,记住好生照顾玉凤。”
“将军。”将领心声不祥,失声惊道。
薛嵩却是心生死意,打算以自己姓命抱拳谷内五万将士,还有自己的女儿。
他虽武勇过人,可也比不上西楚霸王。
当年数百年前,以霸王之勇,可笑傲天下,不也落得个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最终自刎乌江么。